从宜彻底松了口气,无奈看向床榻上安然自若的少女,语气是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妥协。
“好了,快起来吧,她出去了。”
以防万一,他声量压得很低,就在身边的雀儿是一定可以听清楚的,但她却毫无反应,还是安睡的状态。
顾从宜再次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喂,听见没?”
毫无反应。
却意外地被她皮肤的温度给烫到。要知道雀儿体温一向比常人低些,现下这个温差已是极大。
顾从宜肉眼可见就慌了,眉深深蹙起,原来情急之下真的可以无师自通的,方才还解得磕磕盼盼的衣扣这会儿三两下解开,慌忙将巾帕浸湿照着大婶适才嘱咐的那样一一照做。
擦拭了三遍,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耳尖的红晕到俊艳的面颊上,实在有些娇。
顾从宜别开脸,将她衣襟虚虚合上,小声嘟囔:“这不怪我,真不怪我,谁叫……我只是让你装晕,你怎么真晕了,让装中暑,你怎么还真中暑了……”
寂静的屋子里,有人的心跳声格外震耳欲聋。
顾从宜回头看着始终安静的少女,目光略带自责,抚上她的腮边。
他承认最开始商量这个计策的时候带了点自己的私心,但他真没想到雀儿会真的中了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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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正在院子里劈叉,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抬头看向正往自己这走来的男子,笑道:“你夫人好多了吧?”
“嗯,只不过还没醒,可能要再打扰婶子一段时间了。”顾从宜走过去拿起另一个斧子,“我来帮您。”
“欸,使不得使不得。”
大婶连忙去拦,被他轻巧躲过,他笑起来,眼里潋滟滟,实在光采夺目。
“无功不受禄,婶子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也让我回报点什么,不然实在我心难安啊。”
顾从宜虽是生活在锦绣堆里,却也知道在平民百姓家中,一块冰极为可贵,大婶居然都舍得拿给一个素未谋面的路人救急用,可见人品。
日后会再派人来好好报答,现下自然也不能闲着。
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婶只好松手任由他去了。
顾从宜体力没话说,没一会儿就把小山高的木堆尽数劈完麻整齐。
大婶远远看着,目光也越来越软。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若是她儿子还活着,应该也有这么高了吧……
“累坏了吧?过来喝杯茶歇歇。”
大婶倒了杯茶给他,顾从宜仰头痛痛快快一饮而尽。
瞧他这模样,大婶一怔,不由自主道:“我儿子之前也是,喝个水都虎头虎脑的。”
“之前?”顾从宜放下茶杯,侧眸看过来。
以他看来,这个院子并没有男人存在过的痕迹,反而处处都彰显着眼前这是位独居的妇人。
“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我家只有我一个,因为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抓去参了军,那年我儿子才十三岁,算算年纪今年十八了,应该同你差不多大。方才见你在院子里劈柴的样子,我恍惚间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大婶说着说着不禁眼眶湿润。
参军。
顾从宜沉默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抱歉。”
“傻孩子,你道什么歉?要怪也只能怪这世道不太平。”见他一脸认真,大婶破涕而笑,“再喝一杯吧,我看你满头大汗的。”
“嗯。”
这个地方不像江南城主,这里巷道窄,隔音差,外面讨论什么坐在院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从宜听着,一边状似无意道:“对了,婶儿,她们方才在说谁落水了?我和我家、呃……我家夫人早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