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高傲的头颅垂下,语气低落。
“不信你问雀儿,若她父母寻了过来还要让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你是什么心情?”
顾从宜皱眉,想说好端端的关她何事,却一瞥眼瞧见雀儿的眉蹙得比他都高,像是在极认真思考此事。
亲人的事于她一直都是禁忌。
顾从宜打断两人的思绪。
“没说不帮,急什么。”
他道:“齐家好歹是书香门第他自己又是个御史郎,你娘都看不上,那盘算得不会是一般人。”
“不错,是江南王世子。”顾静抒嘲讽,扯出来的笑却有些失意,“我不过是个庶女,就算他看得上我我至多做个世子侧妃,呵,说好听点是侧妃罢了,说难听点就是个妾。”
“他敢。”顾从宜眉眼一冷。
顾静抒眉宇间的英气转化为一种落寞,小勺轻轻一落,与玉盘发出脆响,像在人心口拨弄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自家二哥跟世间其他那些凡夫俗子非同一般。
在幼时,她便不爱珠花钗裙,舞文弄墨她亦不在行,舞刀弄剑嘛,她倒是很欢喜。
可娘亲不喜,旁人不喜。
那时顾从宜便是唯一支持她的人。他说:“旁人不喜,那是旁人的事,管不着你。”
是以这些年来有他撑腰,她其实还算自由的,不曾受苛责,不曾受白眼。只是左右躲不开一个婚事,仅此而已。
顾静抒仰头望着房梁上悬的明灯笼,灯烛的光晕笼罩着所有人,心却依旧很冷。
她长叹一声:“可是,十七年了,我真的没找到命定之人啊!二哥,我这辈子还能再遇到那个人么……”
顾从宜放下话本看她:“我问你一句,想嫁人么?”
顾静抒很诚实地摇头。
他再问。
“那你想做什么?”
顾静抒一怔,是啊,那她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都可以?”
顾从宜轻勾唇角,托着下巴看来,慢道:“快到你生辰了,算送你的礼吧。过期不候。”
顾静抒直接星星眼:“那我想做将军!”
“倒是不客气。”顾从宜轻晒,“将军不行。”
雀儿看到顾静抒跃起的脸色再一次耷拉下去。
“就算能送你去军营,你也只能从最底层做起,也许是一兵,也许是一卒,且不能让人知道你顾家大小姐以及女子的身份。能做到么?”
顾静抒再一次抬头,对上二哥含笑的面容,这一次眼中闪烁的是无穷坚定光芒。
“能!”
送走顾静抒,雀儿还呆站着,顾从宜走过去。
“想什么呢?”
方才就见她一直沉默着。
雀儿抬眸,睫毛像把小扇子“唰”得打开。
她问:“夫人自己都是妾,自然知道做妾的委屈,为何还巴巴把亲女儿往火坑里推?”
妾,不过是个名声好听一点的奴。
顾从宜冷嘲:“因为除开那些明摆着的,还有一件好处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什么?”
顾从宜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无声吃着小几上玉兰冻冰。
也是,这种跟家族秘辛差不多的事如何能叫她知晓呢。
雀儿敛下眼眉,“只是,连女儿的幸福都能拿来当盘算的筹码,血肉至亲尚且如此,这世间,远比我想象的更为凉薄。”
顾从宜手一顿,抬眼默看她良久。
烛下她秀眉微蹙,容色晶莹如玉,却愁雾微笼,好似云岚娇旎沾染了风雪。
他是早让顾准查过她的底细,从琅坊逃出,却又被秦淮阁盯上。
同一座屋檐下却都怀着异梦鬼胎,他不止构想狗,如若他那日没有出现会怎样。结果无非两种,要么她彻底沦落烟尘,要么,秦淮阁成为第二个琅坊。
也许还会有其他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