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镖头也没到茶馆里去。画眉挂在檐下,不住唧唧喳喳地乱叫,老镖头也仿佛没有听见;只是背着手,扬着头在院中来回地走,像思索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的。当日老镖头精神极为惊觉,只要听得门一响,他就先回到屋里拿上刀,才出去开门。晓荷姑娘也不穿素日的肥袖衣裳,只穿着练武艺时的那身窄袖窄襟的青布短衣裤,时时抬头凝望着她闺房中壁间悬挂的那一对双刀,心说:只要爷爷的仇人来,不用爷爷自己动手,我就非要跟他拼命不可,也叫爷爷晓得,他老人家不是白白的把武艺传授给我了!
他爷孙这样小心防备着,一连过了十几天,一点事也没有发生,更没有什么陌生的人来找老镖头。这时晓荷姑娘才算放心。此时老镖头见无事发生,一切举止也就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每天早晨照样提着画眉笼子上茶馆,在家中跟老妻和孙女照样有说有笑,仿佛他的心里已再没有什么恐惧似的。
一连又过了一个多月,这天是三月清明,按照习俗,家家要到祖坟上焚纸扫墓。魏老镖头把他早先手下的一个伙计,名叫地里鬼崔利的人,找来给看看家。魏老镖头雇了一辆骡车,晓荷姑娘和她的奶奶坐在车里,魏老镖头跨着车辕,这辆车就出了巷口,顺着大街往北门走去。在大街上,有路过的熟人,看见车上挂着烧纸和纸钱纸锭等物,就向魏老镖头低腰招呼道:“魏老叔上坟烧纸去吗?”魏老镖头在车上含笑点头,说:“可不是吗!”同时,路过的人自然难免要往车厢里去望。那位本城的绝色美人儿晓荷姑娘,满面桃红,像这三月开的桃花一般坐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