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冰十年,一腔热血都是喂了狗。
但凭一箭,就足以让魏舒在万军丛中杀伐翻腾的血液倏的熄灭,马蹄断了,雪淹进了口鼻里。
砸入尸堆,和死后僵硬的尸体一起。
五脏六腑被尖刀捣成烂泥一般。
好痛……
魏舒冷静了下来。
陈秉生为什么要杀她?
怎么可以杀她……
她记得自己……不是暗恋了陈秉生多年么?
那人不该这么对她的。
一封加急信传回京城,只道是长公主刚愎自用,孤身敌营造暗算,不幸阵亡。
前朝少见的巾帼英雄,南梁第一公主永远留在了秣凉的土地上。
陈秉生得知消息时,他是怎么样的?
魏舒好像看到,他抚手连说了三个好……
更让她觉得意难平的是:
陈秉生还有后宫,他还和别人成了亲。
魏舒好像记得,这些痴缠,颠鸾倒凤,都曾经短暂的属于过她。
那时,他们两人的躯体纠缠在一起。
隔着内衫,魏舒都能感受的到,旁边陈秉生的身体越来越烫,吐纳尽是热气,似是无端的梦呓。
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自己似乎被人教过这些,所以知晓发生了什么。
他是想……在一起。
半梦半醒之间,陈秉生拽着她的手,眼中似有阴翳,话也说的含糊,“挽卿,我难受。”
魏舒急了,“要请太医吗?”
“不要唤人……你在就好。”
一时之间,气氛暧昧又旖旎,陈秉生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逐渐灼热。
那时的她,很害怕,却掺杂着几丝欣喜。
她还记得陈秉生毛茸茸的脑袋到处乱拱。
“我……唔。”
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便被万千旖旎声响吞没。
从此,那一颗情种就埋在了她心里,生根发芽,肆意生长。
她记得那人一遍一遍叫自己“挽卿”,这似乎是自己的字……
陈秉生的喘息至今都尤在耳畔,撩她心弦,让她跪伏于床榻。
可现在呢……
他居然要杀她?
自己该怎么办?
魏舒不知道。
从漆黑中睁开眼,不是青面獠牙的索命鬼差,也没有孟婆和忘川河。
满目雪白一片,乱葬岗尸堆的腐气充斥了鼻腔。
魏舒有些愣怔,只觉得浑身冰冷,头痛欲裂。
抬手隐隐发痛的心口,缓缓坐起身来,当身体的感知恢复之后,才猛然发现自己仍在秣凉与大奉边界。
胡乱扯开护甲,她看到自己洁白的里衣完好一片,哪有丝毫被箭穿过的痕迹?!
魏舒不可置信的按了按本该有个血洞的左心口,冰冷的指尖摸上去,心脏剧烈地跳动,昭示着她还活着。
不出半刻,便有人寻了过来,远远的喊着,“长公主——!”
魏舒回望,是营里的人。
为首的是……
魏舒定眼一看,是副将沈之煜。
沈副官喘了口气,将她从尸堆里拉起来,“听闻公主在秣凉中计遇难,是我来迟。”
一切都是这么的鲜活。
魏舒愣怔片刻,深深地扫过一干人,并没有在其中看到暗算她的小人,垂眸,“之煜,今年何年?”
“太康五年。”
“此处可是襄城?”
“正是,秣凉已逃,襄城归大奉所属了。”沈之煜一头雾水地答着。
他不明白,魏舒为何尽问这些古怪问题,还是中了秣凉毒雾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破解之法?
但敏锐如他,这么多年了,他对魏舒好歹有几分了解。
这人对他……与以往不同。
魏舒低低地笑了起来。
断续又破碎,倏尔转为略带尖利高亢的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