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开始整治蔡河,东京城这些大商贾,会有动作,其中带头的就是李家?东京城的这几个财主,厉兄能再给细说说么?”
一提起东京这些财主的情况,厉员外如数家珍的一般,只听他告诉孟起光道:“在李家说了算的李亿,是天松堂东人刘正微的亲家。自从地天泰东人周家裕死后,地天泰到了白庆堂手里,这刘正微算是跟白家人杠上了。好多人私下里都猜测说,趁这个机会,这两家必然会互相下套。”
起光这时候便问道:“那么按照厉兄的看法,这两家谁家的赢面大?”厉员外便就猜测道:“若依我看,还是李亿的赢面大!最近的两年,李亿接连在酒行、茶市上面亏了,这厮就有进药行的打算。他亲家刘正微那个厮,这些日总在他跟前吹耳边风,把李亿说得心动了,就有跻身进去药行,两家联手,将白庆堂挤掉的打算。
如果我预料没错的话,这一次趁着蔡河搬迁,李家卖地赚到一大笔银子,立刻就能进药材行。弄得好了,马上能拿到半壁的江山,就为了这个也得拼命!他家现在正是个攻势。
白家这边,他们家虽说人口多,能人也只有那么几个,其他的就是些乌合之众,全不顶用!这人一多了,各自就有各自的打算,不太听族长的调遣了。一有了事儿,他们不拖后腿就够了,什么忙也帮不上!更何况白敬堂正在川蜀养病,并不在京。白家能够主事的,如今只有白庆堂一个人。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在助力上面他家就败了。
而且白家还有个弱点:他家背靠的那个夏竦,岁数也大了,慢慢的已经要退居闲职。白家其他的靠山,并不太得力。李家的情况不一样:李家的靠山风头正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姓白的根本就没法比!要不说为什么我让你往李家下注?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我也不敢带着你干!”
像许多指点江山的一样,厉员外把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大有跃跃欲试的模样。然而眼下这一场战役,只有几个人才是主将,其余的这些捞不着吃肉,只能趁势打一打外围,从别人口里抢上口汤喝。可惜实力在那里,跟别人比,能够调动的钱有限,白白委屈了他的才华,实在是令人不过瘾。
不容易分析完别人的情况,厉晚秋和孟起光主客两边,终于把话儿说到了自己,当下两个商议了一番,起光这时候问主人道:“你打听好了,包待制那边何时能动工?”厉员外道:“大约还有个半年吧。”
起光便问道:“这个时候就开始,咱们是不是有点早呢?”厉员外道:“算不上早,我怕事情变数多。再一耽搁,布局就能晚了!”
当夜两人在船上商量了一夜,到了次日鸡鸣的时候,事情便已商量出个大概。两人此时心中已稳,可是都没有什么睡意,正好有闲心看看这清晨的蔡河。
时间尚早,这时候地上已有了白霜。岸上的店铺还没有开门,行人不多。好几个肩膀上挑着扁担,带着“吱呀吱呀”的声音,踩着青石板的路,来河边打水,还有在河边洗漱的。有一条载着丽人的花船,擦着边从旁边驶过去。
厉员外突然就来了兴致,招手儿想叫那船停下。然而有人比他快,已经当先拦下了那船,细一看时,原来却是一班差役。那班厮们上了花船,好一阵乱翻。吵吵嚷嚷的声音,把河岸上行人都惊动了,老远全都站住脚在看。大清早的碰上了这事,太煞风景。尤其是买卖人忌讳这个,忒让人厌烦。
起光见了便笑道:“不容易厉兄有闲情逸致,怎么大清早他们就出来了?东京的差役如此殷勤?”厉员外遂就告诉说:“那些花船,蓄了些歌妓在上头。不单唱曲儿,赌钱、放债什么都做。蔡河上下锁衙门的人,不时来查。他们每月有孝敬的,上下锁衙门见了他们,也就放过,有些没甚么孝敬的,每每被差役扣住了盘问。”
听见这话,一个遂就笑了道:“看来厉兄在东京城,这样的事情没少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