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她周全,她也是不会开心的。偌大陆家的一切,只会成为压在她胸口的沉甸甸的大石,令她呼吸不畅。
对着小辈说这种事,到底有些不大自然。何况,自己思慕的对象,似乎还和自家侄女关系不错的样子……
饶是喝了酒,脸皮比平日厚了几分,陆宴庭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咳了咳,将手中醒酒汤尽数喝完,看了看天色,的确是很晚了。
彼时似乎已经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更夫打更声,只是彼时迷糊,倒是也不知道到底几更天了。再看这丫头,眼底带着明显的倦意,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你去睡吧。我自个儿吹会儿风醒醒酒就去睡了。”
“我陪您。”
“没事,就在这府里,还能出什么事情不成?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很清醒……放心吧。”陆宴庭摆摆手,“快去睡吧。姑娘家家的,太晚睡不好。”
……时欢嘴角抽了抽,就好像这么晚把她叫起来的不是面前这个醉鬼似的……
不过舅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是长辈,这话显然只能心里腹诽。她点点头,吩咐片羽泡一壶茶来,便进屋去睡了。临睡前,看到后院一棵树上,小八睁着眼看来。
“睡吧。”时欢对他低声做了个口型,就看到小八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这个沉默的未及弱冠的少年,在那场战事里丢失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声音和一只眼睛,还有对这个人类世界本能的接纳与信任。他像是一只格格不入的小兽,抗拒任何人的接近,即便是睡觉,也保持着最高的警惕,风吹草动就能惊醒他。
就如此刻,他即便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其实呼吸都敛着,精神更是时刻注意着周遭环境里的一切动静。
警觉到……令人心疼。
但这一点,没有人能帮他快速的恢复过来,只有漫长时光里,自己慢慢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