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裴辞脸侧的手始终没有打下去,裴辞眼睛都未眨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盛宝龄,看着她最后放下了手,板着脸,神情算不上多好,比平日里都要严肃。
盛宝龄显然是对裴辞方才的言举甚为不满,心中恼怒,却又不得发泄。
这会儿只想着赶人走。
裴辞心里也清楚,盛宝龄这会儿并不想见他,他该解释的,可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是如何都说不出来。
无论是说什么,都是错,她始终都能退缩避开,抑或着是就这样论下去,便会随了她的愿,彻底断了这份心思。
裴辞的脸色算不上多好,怎么都不像往日那般平静了。
盛宝龄咬着唇瓣,尝着那一丝甜腥,看着眼前的裴辞,丝毫不准备再给他任何继续往下说,或是做出任何逾越之举的机会。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动,就这样僵持着。
片刻后,终是裴辞退后了一步,戴着那串佛珠的手腕骨微微轻颤,唇齿间语气克制,染上了些许沙哑,“请太后娘娘保重身子,微臣告退。”
裴辞抬步转身离开,步子没有一刻停顿,等到走出殿外的那一刻,一颗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
方才亲近时有几分欢悦,此时,便有几分失落。
盛宝龄何其聪明,分明从很早之前便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却始终不给这份心思说出口的机会,便是如今,朝堂之上,官员私下之间,多了一些不算好的传言。
她寻求的解决之法,便是为自己赐婚。
裴辞薄唇扯起一抹自嘲又无奈的苦笑,浅浅淡淡,身旁之人始终不能看透的笑意。
何其残忍。
裴辞从殿里走出去的那一刻,盛宝龄浑身力气好似都被抽尽了一半,腿上软而无力,跌坐在地上,手掌紧紧的贴着地面,紧咬着唇瓣的牙齿始终没有松开过。
差一点,差点一点她就没撑住了。
年少的欢喜,再到现如今朝夕相处,若说没有半分心动是假的。
可裴辞是当朝左相,更是先帝之友,亦是辅佐小皇帝,有着教导之责的大臣。
而她,是当朝太后,从好些年前,进宫的那一刻起,年少的几分姑娘心里头懵懂的情意,便已经没了后来的可能。
从前没有可能,现如今更无可能。
盛宝龄心里沉甸甸,君臣之间,本就该恪守本分,不该有半分逾矩之心,更不该有今日的逾矩之举。
若非方才裴辞还算理智,自己还算清醒,只怕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盛宝龄按了按发疼的眉心,她不该给裴辞任何默许的回应,今日都该像今日这般,言辞犀利的拒绝,划开界限,如此,对两人,才都是好处。
只是看裴辞今日的反应,显然是将他逼急了,赐婚一事,暂且不能再提了。
还是让那唐家姑娘进宫做个女官留在自己身边罢。
盛宝龄想着,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揪着身上散在地上的裙摆一角,只愿经过今夜,看到自己的态度,裴辞能够收敛一些。
像今夜这般为私事进宫之事,到底是鲁莽了,今后也不该有了,小皇帝那边,只怕也是察觉了。
而就像盛宝龄所猜测的那般,裴辞进宫的那一刻,小皇帝那边便得了消息。
便是桌上的茶盏,便砸了两只,里外的宫人跪了一地,岌岌可危。
今日不知,又该有谁遭殃。
这位陛下的脾性愈发怪异,阴晴不定,便连从前在先帝身边伺候过的宫人,前些日子,也被赐了仗责之刑,活生生的打死了,最后还是太后娘娘匆匆赶来,可惜没能救下人,只能命人将尸体带走厚葬,抚恤亲人。
莫说与先帝相比,这位陛下实在不算一位明君,他们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