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衍兮很少回山,寥寥几次回山,也只与枯荣稍聚片刻,听这位修习扶乩之术的师兄唠唠叨叨说上一会儿功夫,和又为他前路占卜了几次,如何注意吉凶。
枯荣:“四时五行,日月为光,开散玉庭,金房晃曜。此去定能逢凶化吉,师弟冲冲冲!”
庄衍兮:“知道了,师兄。”
枯荣:“反凶成灭,恶津难为,需守心渡节,以定灵台……啊这,大凶之兆,师弟,离道城非去不可么?要么这次别去吧?”
庄衍兮:“知道了,师兄。”
庄衍兮的天资在掌门口中凌驾于众生之上,是以证道渡劫时也稀松平常,扛着几百道摧枯拉朽足以夷平一切的天雷,平静地就这么渡过了。
若说他心中仅存的一点恶趣味,那就是选择把自己渡证道劫的地址放在了一个魔道大能的洞府上。
如此这般地渡过了数百年。
旁人的盛赞对庄衍兮从来不痛不痒,听在耳中,不过心上。师门中人对他望而却步的态度也影响不到什么,他像一尊被上好机括的杀戮傀儡,除了铭文“春风”的木剑之外,他也不曾拥有过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直到又一次接收到掌门的令讯,他前往天之极身代空星,以沾满血腥的双手窃取星辰之力。
可这一回,他平静到乏味的厮杀人生里多了一颗聒噪的小星星。
岑妙妙在那团并不炸眼的星光里,隐隐看到了自己吃惊的表情。
她想得没错。
庄衍兮从来离人群都很远,他一直是一个护卫者,也从来是一个旁观者。
就像……一个被安排好任务之后尽职尽责的傀儡。
所以会为了她这块突然出现想要化形的“无事玉”,去费尽心力四处搜罗天材地宝到常陈山的地宫快要堆不下,站在不为人知的暗处远远看她成长直到旧伤复发神魂碎裂。
岑妙妙晃了晃脑袋,重新凝集思绪,继续牵引着脚底的无数星光修补星河之下的裂隙,想收拢一下有些波动的思绪。
身后再次传来庄衍兮的声音。
“怎么了?”
“没什么。”岑妙妙背对着他摇摇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看起来毫无异样。
“妙妙,放心。我长了嘴,不会再受伤,不会再记忆错乱,也不会再离开你。”
他似乎窥见她心中所想,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岑妙妙呼吸一窒。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你闭上嘴好好调息,就快能出去了,别打扰我,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