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衍兮神魂上的伤痕经过灵修之后的确已经好了大半,只是体内那仍牵连着妄念之墙的妄念仍然无穷无尽地鼓噪奔腾,意图冲破星河的桎梏。
原本他在神魂破碎之后,又记忆损伤,与体内星辰之力的共鸣就淡了许多,以至于让妄念与紫嵇的魔气反噬己身,伤上加伤。
如今岑妙妙的存在就等同于定海神针与灵丹妙药。
早已被剥离的岁星之力感应到她这个本源的存在之后,如一潭孤寂死水般的力量重新泛起剧烈的涟漪,整条横亘在庄衍兮灵府中的星河也跟着活了过来,重新蜿蜒流转,澎湃冲刷着庄衍兮体内所有受伤之处。
原本贴在岑妙妙额心的星辰碎片也落于星河之中,化作其中的一部分,不复在她额前乖巧模样,反而灵活地爆出光芒,凶残地镇压着下方裂隙中奔腾的魔气。
碎光将岑妙妙的元神包裹,绮丽非凡,如同上界神灵。
星河流转之间,也有不少力量重新回溯到她体内。
一段被裹挟其中属于庄衍兮的过往随着星辰之力的回溯,猝不及防在她脑海中展开——
“弟子庄衍兮,见过师尊。”
单薄的半大少年还余两分稚气未脱的模样,却已经生得清风明月,眉宇锋锐,依稀能看出日后风华。
岑妙妙所见之中,小小年纪的庄衍兮抿着唇,微微蹙眉,似乎不太爱笑。
原来还是这样小的时候,他就生得这么好看了。
看得非著名“表面好色之徒”岑妙妙心都软了许多,冒着甜酸甜酸的泡泡。
但庄衍兮面前的剑宗掌门却避过了他的行礼,举着一只巴掌大的星盘,上面星辰阵列,发出耀光。
“这届弟子中,独独你一个是无上之命,老朽不才,忝为师尊,却不敢教习于你,自明日起,你搬去主峰半空之上的穹天水榭。”
见庄衍兮目露不解,掌门难得和善地向他解释。
“老朽知你心中疑惑甚多,现在却不是为你解惑的时候。大道五十,星盘推演如此,你便是穹天水榭主人,日后你所习得一切,同样全凭己身。衍兮,冥冥之中,此为天意。”
于是他只来得及与同为掌门亲传弟子的枯荣见了个礼,便被掌门带去了穹天水榭。
掌门却也只在水榭台阶前止了脚步。
少年只得独自一人踏入了终年挂满白霜的水榭,这雪窟一样毫无人气的精巧楼阁日后便成了他的居处。
别的弟子都是从杂课与基础剑术练起,吃点小苦受些疲累,很快就打成一片,日日呼朋引伴,闲时砍砍山中树,忙时炸炸炼丹室,鸡飞狗跳,也热闹非凡。
但小小年纪、根基尚浅的庄衍兮已经手持掌门令讯,前往海中魔窟独自面对吞噬过数千人的大妖了。
可以说他的每一步成长都是在血与火里迈出来的。
尽管他天资异于常人,起初也总身负重伤,常常昏迷在荒漠雪原中十天半个月没人发现,而后又凭着强悍的肉体元神恢复过来。
还来不及喘息,就要继续奔赴下一场以性命做赌注的试炼,被不明就里的命运和掌门窥测天机求得的箴言推动着,一步也不能停的往前走。
尽管回过头,也从来无人等他。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故旧,他从有意识起便是在剑宗主峰禁地中长大,掌门对他的来历只字不提,讳莫如深。
就连“庄衍兮”这个名字,也是掌门推演星盘所得。
直到他十岁这年踏出禁地,又迈入了穹天水榭。
属于“庄衍兮”这个人的尘缘,比西境禅宗的佛修还要淡薄数倍。
经历了无数次的厮杀和讨伐之后,他身上堆积的血气已经足以令万剑震颤,他的名字在妖魔道中已经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久而久之,众人皆知,玄色木剑傍身的俊美剑修已然成了曾经以狩猎人族取乐的大妖头顶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