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之中,尘梦泽里,已是一片乱战。
美如幻境的水泽波浪滔天,数条人影在巨蛇身上和周围翻飞,时不时发出刀剑与蛇鳞相斫之声,锐光四射。可蛇鳞冷硬如玄铁,无论是法术还是刀剑都无法短时间内杀伤其身。
巨蛇不耐地翻滚横扫,时不时卷起一人丢入口中,囫囵吞下之后再追寻下一个。
它生有灵智,心知这些蝼蚁中隐隐有让它忌惮之人,便也不曾真正大开杀戒,只猫戏老鼠一般追着显而易见的弱者身后,待其气竭之时再捉来填肚。
“啊啊啊啊啊!”浑身湿透的少年在水面疾跑,身后追来的腥膻之气已经浓得化不开来。
巨蛇庞大的头颅离他只有不到一射之地,可它悠闲地耸动着身躯,眼珠左右微微转动,不疾不徐地追着。
眼看着猩红蛇信探出,就要卷到少年之际,两道剑风并一把绫罗自三面同时袭来,灵力迸乱之间,蛇信被顷刻击落,而来势汹汹的三人已经掠过蛇眼,想要飞上巨蛇头顶。
而巨蛇同样也在等待这个时机,头角上猝不及防喷出一片赤色浓毒,如有生命一般随风飘下,在空中打转的花叶遇之顿时消融,朝着三人兜头盖脸而去。
同时巨大的蛇尾不知何时悄然劈开,分为两条遮天蔽日的长尾,兵分两路,朝着想掠至它头顶的几人拍击而来。
太岁把岑妙妙往手边一带,于浓毒把少女包围之前将她裹进怀中,于湿漉漉的冰冷蛇鳞边擦身而过,共同坠入水中。
水中寒凉,蛇尾如白练灵活,在后面追击不休,岑妙妙与太岁无奈,只得再钻出水面,眼风扫过,却见他上半身后面的衣裳已经丝缕不剩,露出苍白的脊背,被毒雾烧得伤痕累累。
太岁却恍若不觉,手上牢牢抓着她,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岑妙妙可能被袭击的周身要害。
尽管他不觉痛,背上斑斑勃勃、深可见骨的伤却刺着了岑妙妙的眼。
“你这……”岑妙妙抿了抿唇,越过他的肩膀,反挡在他身侧,“蠢货,别光想着当爹,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的破玉佩了,现在也可以保护你的。”
太岁眼中滑过一丝讶异,“抱歉,我只是……”
“我知道。”两人拉过一段距离后,岑妙妙抬手朝蛇尾追来的方向扔出两副迷踪咒,身形如风,“你想说你只是本能,要保护我的本能,但是——”
她恶狠狠地咬着牙,“你自己的身体现在还不知所踪,就你这副破烂木头躯壳,和几片拉拉杂杂的碎魂烂魄,要是哪一日不小心打碎了,我上来找你去?移山填海再生造一个?你还回不回得来?”
两人避到一颗千年铁杉上,躲进遮天蔽日的重重树荫之后。
下面追袭的巨蛇果然受迷踪咒所扰,转而游曳折身,不停地四处拍着尾巴,驱赶凑在它身前的“蝼蚁”。
古木上,岑妙妙自储物手袋里取出几丸灵气充盈的丹药,绕过太岁身后,细细敷在他后背被毒雾灼出的伤口上。
尽管他身躯非人,那伤却也颇深,红白骨肉之间虽然没有鲜血外流,周围没被腐蚀的骨肉上仍有深红的毒雾残留,岑妙妙当时那一眼只觉得蛇毒凶狠,如今看来,太岁背后几乎烂了半副脊背,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可他偏偏对此无动于衷,只温和地任岑妙妙摆弄,又是涂药又是驱毒。
丹药的清香驱散了蛇毒的腥臭,透过树荫还能看见大泽中远处的混乱渐渐停息,原本围攻巨蛇的人们对它铜墙铁屁一般的身躯似乎束手无策,只得远远避散进密林之中。
被搅浑的水底还能隐约看见那道长满苔痕的石门。
太岁垂下眼睫,睫毛上还沾着冲进水底带出的水珠,也是在此时,几滴滚烫的泪落在他冰凉的背脊上,仿佛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