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和古羌反过来,古羌地位低所以一直被威胁恐吓,时时都得要防御自己,他们不想死就只能奋起反抗,这不是和如今大虞是一般的吗?古羌可以迅速集结就是因为阿格木拉的想法深入人心,所以他们才愿意追随,古羌才能达到这样的境地。可现在对于你来说,你就是和阿格木拉一样的人,你要做的就是聚集民心,让所有人对你马首是瞻,这样才能尽快完成永新涂三州的编排。”
“那你的意思还是要我去与那些古羌人打交道?”
“打交道是必然的。”聂寒山说,“卓司业,这永新涂三州不是表面如此风平浪静,你要拿下这里难道是要将古羌人赶尽杀绝吗,这不是你的初衷也不是良策,再说了这么多都是古羌人,你杀完了这就是三座空城。”
卓染挑着眉:“人心难测,你不怕他们反过来对我们不利吗?大当家,你清楚我不会轻易相信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手,你若是给了我这样一个建议,那还不如我自己来。”
“你不行。”聂寒山郑重摇了摇头,“卓司业,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你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我苦口婆心劝你,只是为了让你知道古羌不是好惹的,我也不是好说话的。你要做什么,都得先经过我的同意。”
卓染前倾了身:“是么?”
“你现在在永州,是在我的地盘上,你敢随意动手吗?”聂寒山反问道。
卓染扯了扯唇角。她目光凝结在某处不动了,她不怕聂寒山,也不在乎与他撕破脸皮,反正交情也只有这两天,可唯一忧虑的,就是她不能帮厉埏川守好这里。
古羌攻了北骊,定北关是北骊以南的唯一一道防线,永新涂三州若是还在聂寒山手里,对北骊来说就是后顾之忧。可卓染没那样的胸襟气魄,那时永娘和康盛安的死她勉强还有点自责,杀了五十六的无辜狱卒她也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愧疚,但时间一长,她似乎没有什么太过浓烈的感情,就像是习以为常那样,她潜意识里会告诉自己,他们死得其所没有什么可值得怜惜的,尽管杀人的是她自己。
卓染逐渐接受了自己不是个好人。她不是没有野心,也不是没有能力,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带有目的,她要夺皇位才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她只是为了将严承轩拉下来,就像她一门心思想杀了李成如一样,她只是想复仇,想看着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可卓染不是圣贤,她虽然知道古人之事,知道书中微言大义,明白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良臣忠骨,她想杀的人越多,想做的坏事越多,就与她内心的所谓正直道义背道而驰。读书人,才女,这些高贵纯洁的词就像转瞬即逝的微风,拂过卓染心房却轻飘飘地走了,留下来的全是反感。她厌恶自己这副可恶的嘴脸,但她没有办法,她太会隐藏起来,可只有在厉埏川面前,她才会完全暴露出来。她不清楚旁人如何看她,但厉埏川的眼神永远只有心疼,她相信厉埏川不会骗她,不会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无论她做过什么。
也算是厉埏川惯着她。厉埏川从来不说卓染这些隐藏起来的乖戾,他只会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将它们全部转化,可一旦他离开了,这种枷锁没有了,卓染就原形毕露。
她也控制不了自己,也不想控制。
这本来就算不上她的错,任何人陪着她走上一圈,都会受不了这种跌宕起伏的经历,或许没人能坚持到现在,可能早就沦做孤魂野鬼了。
卓染不想变得这样坏,可是所有人都不允许。她想了很多,聂寒山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卓染侧眸看着聂寒山:“我可以听你的。不过,你方才说的什么过去,现在可以讲给我听吗?”
聂寒山候了许久卓染才回了话,意思显而易见,卓染可以听他的话。聂寒山没想到卓染说服自己的时间会这样短,他不禁在心里默默地夸了一场,面上却很平静:“古羌的过去很简单。卓司业有读过古羌纪事吗?”
卓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