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人喝一口是有的。”
但现在,金逢春完全没心思去想吃食了,费了半的口舌,才让母亲取走巧克力,预备着明天早饭桌上众人分食,金太太慈爱地掠了掠女的浏海,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回去睡了。金逢春爬到床上,自然半天都没有睡意,今天听到的这些见解不断在她脑海里飞舞。‘要自由,要平等,要财产权’,‘你要平等地去尊重女人的『性』.欲’,‘女娘凭什么没有欲.望,凭什么不能索取?’
‘女娘的欲.望也是当的欲.望,是可以谈论的需求’……
的确,自梳女很都以冰玉会、玉洁堂自许,仔细想想,仿佛的确是把女人的『性』.欲当做一件肮脏的事。很奇怪,敦伦明明是男女人完成,而且床笫之乐男人分明如此乐此不疲,但仿佛女人对这件事有需求,能从中获取快乐便是极大的不道德……
她心不在焉地思忖着家庭作业的思路,在枕上辗转反侧,金逢春有一种极其奇特的感觉——
她知道父母一向是很疼爱她的,金家对女也的确很好,她的父母兄弟都尽自己的所能呵护着她,但今晚,金逢春第一次发觉,父母的教导中,从来只包含了她应该做什么,并未有她可以做什么,她不被允许拥有任何一点欲.望,甚至就连食欲都是不体面的。
这并不是父母的苛待或偏心,她的母亲也这要求着自己,‘头’就是这子的,这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女人不能有『性』.欲,女人不能妒忌,女人不能不恭顺……女人生成必须是一极完美的工具,才会得到贤良淑德的评价,却免不得要承受随之而来的苛刻挑剔,在金逢春十五年的生命里,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对她说,“女人凭什么没有欲.望?凭什么不能索取?”
我凭什么不能想?我凭什么不能去要?我可以想,我真的可以想,六姐在鼓励我们想,她说这是一桩当的需求,女娘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管有什么欲望都不必羞赧,便只管去想!
她突然觉得双颊又暖又湿,金逢春诧异地意识到自己哭了,她觉得很奇怪,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哭的事情,它当然并不坏,但似乎也没有好到值得喜极而泣,但不知为何,这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她把脸埋在袖子里,眼泪流呀流呀,一直没有停歇。
她这辈子是第一次被人这关心,第一次有人在她的衣食住以,关心她的理想,关心她的欲.望,告诉她——
金逢春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今晚才发觉原来以前自己活得并不算是完整的人,她今晚才知道原来她可以然拥有这许种想望——
她是很务实的姑娘,金逢春在今晚之前,对买活军也是极为拥护的,那是因为她很喜欢买活军带来的物质上的改变,也很喜欢自己社会地位的提升,这都是基于她自身利益的考虑,但今晚她有了一种不同的感觉,她第一次想……她想,如果有一天谢六姐需要她献生命,或许她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她感到自己的身躯上好像飘了无形的根脉,慢慢地接入了一株参天大树之上,她好像过一回,又在眼泪中慢慢地发芽来。这的感受,比千万种仙器、神迹,比赏赐下来的仙食都要更加宝贵,要更加让她珍视。
我是买活军的女娘,入睡以前,她自豪又幸福地想,以后我就是买活军的女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