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现在,茶焦走后,姜爻无疑成为现场的聚焦点。
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少不得有些尴尬。
人们也在等他选择。
是选择茶焦呢,还是选择他们呢?
在如今的京都,确实愈来愈容不得“异类”的存在了。
京都人的高度组织化已经将意识形态上升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多少年前的京都,还不是这么的容不下人。每个人都开始变得相似,于是,没有个人,只有人群。
同流合污是明智的,特立独行是愚者。真与假、善与恶的界限消失了。人们习惯生活在一个没有人的世界,只有统一意识的世界。
姜爻开口,他此时并不轻松。
“现在,还有人吗?”
他撂下这句话。
众人惊诧又愤怒。
“姜先生这说的什么话!”
姜爻从胸膛中溢出笑意,冷中带热:“若诸位是人,怎也不问清缘由,就将人架在那里了呢?”
众人的脸白一阵、红一阵。
可是他们仗着人多,死鸭子嘴硬。
姜爻拂袖而去,“从今往后,这集会也不必请我再来。我姜爻,宁为狂狷,勿为乡愿。”
他内心认可的绝对真理就与茶焦拥护的绝对自由一样。
平遥城一下出了两位“名”动京都的人物。至于这“名”嘛,自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京都人也好一阵不待见来自平遥城的人,就连茶蘼也免不了受到波及。
可是,谁叫他们确实都来自一个地方呢?虽然可能彼此还看不惯对方,但在更大的敌人面前,他们又不得不被自动归为一类。
茶焦说是不拖累她,可照现在的情形,她已然是被拖累得极彻底。
原本约来相看的媒人也再三推辞。
她预想中的好姻缘,一下望不到头,实在叫人迷茫得很。
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姜爻还愿站出来维护茶焦,却难免不叫人多想。
究竟只是出于同乡的情谊,还是有其他的考虑?
整日被这些有的没的的烦恼萦绕心头,茶蘼也是头疼。
与其在这儿自己不放自己过生,茶蘼情愿做些其他事分散注意力。
她换上舞蹈服,一个人去到舞房练习。
茶蘼的舞,曾经倾了一整个平遥城,也倾了无数青年才俊的心。
她跳舞时,好像变了一个人。
舞蹈时,她才是真的自己。
不用戴上微笑的面具,也不用刻意迎合或者讨好谁。
她只是她自己。
眉目清冷,身姿坚毅。
在舞蹈中,茶蘼不再是花,而化身成剑。
一把透露着料峭寒意的剑,而不是千娇百媚的暖。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或许每个人都有两面性。
我们都是在此与彼中成为自己。
就像一棵植物的生发。
在茶焦身上是:我或许不会成为一朵花,因为我只想做一棵参天大树。
但在茶蘼那里则成为:我要成为一朵举世无双的花,既平易又自我。
但无论是花,还是树,我们同样都沐浴阳光,接受雨露。
这是她们,也或许是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