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茶家主母也满意地点点头:“台上一分钟,台上十年功。这小生,扮得真不错。”
一群人说说笑笑,台上戏热热闹闹,好一出繁华景貌。
茶焦看着这等景貌,内心无端生出一股荒凉之意。
百年之后,在座的所有人又该如何模样?
斗转星移,这宅院是否还在也仍未可知。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般闲散岁月还能几何?
真是莫大悲哀从心中涌向四肢。
“阿焦,你怎心不在焉?”主母关怀问道。
茶焦回过神:“台上人唱得太好,我陷进去了也不自知。”
主母说笑着要罚她酒。
茶焦一饮而尽。又接连续了好几盅。
戏班回了,人散场了,茶焦晕晕乎乎回了自个儿屋子。
眠空来给她送画儿。
茶焦迷迷糊糊看他,“眠空,你说你啊,真是一点儿凡心没有?”
“眠空是凡人,自然生凡心。凡心会动,只是须动心忍性。”
“我也说呢。每次见你,都仿佛见了佛祖,不染尘埃,不动声色,活像假人儿捏的。”
“施主说笑了。”
“眠空你过来。”茶焦倚在榻上,朝他招招手。
眠空听话,乖乖过来。
茶焦却发起了酒疯。
“让我捏捏你的脸,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妖孽变的?”
茶焦说着这话,已经对眠空上下其手了。
“嘶——”
眠空后退了一步,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不得不说。茶焦捏得还是挺疼的。
“不准动!你这么还跟我唱反调!”茶焦瞪着他。
无奈,眠空只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茶焦眨着一双迷离眼,上下打量着他,顺带品头论足:“你还别说。你这身段儿要是扮上旦角儿,也绝对是千娇百媚。”
眠空内心念起了《金刚经》。
茶焦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好了,你就站在那儿吧。我要睡会儿。”
一夜至天明。
有人一夜好眠,有人一夜无眠。
茶焦打了个呵欠,看见人影在前,不免惊诧地问:“眠空你怎么站在这里?”
“施主是忘记昨天了吗?”眠空语气中带着一丝磨牙声。
要不是他秉性温和,此时怕是已如师颐一般,咬牙切齿要个说法了。
昨日种种的片段迅速在茶焦脑子中掠过。
“眠空,你快坐下歇歇。”茶焦忙站起来对他嘘寒问暖。
“这几日你就负责好好休息,我来照顾你!”
“施主还是莫说大话为好。”眠空微笑着说。
“昨日的事,实在对不起。我已醉了,嘴里全是胡话。眠空你太实在,下次若见这种情况,自己做主就好。”
“算了。”眠空双手合十,“施主就做个让人担心的人也好。”
“此话怎讲?”
“那或许就是我们守护的意义。”
“施主,做自己就好。”
茶焦不免扶额。
“我……这也无言以对。要不……我去给你泡杯茶?”
“不必如此麻烦。施主醒了,那我便回去了。”
“可……”茶焦良心过意不去地开口道。
“施主下次可莫贪杯。”
“是。我记得了。”茶焦乖乖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