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镜中,女人漫不经心地抬起眸子注视着镜中的男人,她放下拨弄头发的手,莞尔一笑,“怎么害羞了?”
秦墨有些心不在焉地偏开她的目光,没有接她的话,继续在屋中寻找物件。
近日宫中出了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说它不大,是因为没到轰动朝廷的地步,说它不小,则是因为这件事涉及了巫蛊之说,而受害人还是皇帝的亲姐。
起因是皇上最近偏宠的某一贵妃自恃宠爱,见不得皇上在长公主面前露出柔弱的样子,便叫人做了个布娃娃扎了长公主的生辰八字。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看起来如此,背后是否有真正的幕后之人、那人又是否是借着害长公主的名义来打压那位贵妃,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秦墨心里虽然怀疑那位贵妃身边的宫女是被人收买,但面上依旧不显,只是在皇帝的任命下,派人包围了长公主的宫室及其他几位可疑人员。
长公主虽然早已在外立府,但因为皇帝不肯放人,所以即便立了公主府,长公主也甚少会公主府,更多时候还是待在原本自己的宫室里。
秦墨原是想避开搜寻长公主这里的,可话一开口,他才发现他已经把其他人都安排好了。
而众人也都不约而同且理所当然地认为指挥使是打算亲自去长公主的宫里找到那东西,故而秦墨一分配好,一个个便踊跃表现地出对工作的积极——纷纷跑去负责的宫室了。
长公主的其他地方由秦墨带来的两个锦衣卫去查了,在即将进入寝室时,一身浅色衣裙的娇艳女子走过来,她今日穿的是对肩大袖齐胸襦裙,锁骨附近露出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肤,黑色长发乖顺地垂落胸前,美人一手拿着黄色小花,手指纤细漂亮,令人恨不得好好详看一番。
她漫不经心地看过来,秦墨立刻如同被什么烫到了一般,他低下头作揖道:“参加长公主。”
秦墨身后的锦衣卫亦是跟着一起作揖,叶绵还没开口,她身后的宫女便悄悄跟她说起了宫里发生的事。
叶绵挑眉,轻轻一笑,乌发白肤,朱唇皓齿,更为那张原就好看的脸添了几分颜色,“既然是公事,那秦大人便请吧。”
秦墨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便又听眼前的女子莞尔道:“只是本宫的寝室只能让一个人进去,且不可翻乱———秦大人,可以做到么?”
身后的宫女适时地出声:“我们公主的寝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秦大人可不要派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进来。”
叶绵闻言一笑,美人脸上多了几分嗔怒,“阿燕,不许多嘴。”
秦墨哪会听不出,叶绵这就是指明只让他进去。
她为什么要这样?秦墨想不明白,只是手心微微渗出了汗,胸腔里也跳得越发剧烈了,某一瞬间他甚至以为眼前人都听到了。
————-于是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叶绵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她转身看向眸光认真的男人,笑容毫不掩饰那一抹兴味:“秦大人为何不接本宫的话呢?”
秦墨只好站起身,刚要作揖,便听见女子柔声悠悠道:“秦大人莫要再行礼了,你不烦,本宫看着都烦了。”
秦墨心下一紧,却还是抱拳道:“长公主,礼不可废。”
叶绵低眸,“礼不可废?”她莞尔一笑,“不错,《管子》有言: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既然你为臣,那我命令你站在原地不许动,你可听?”
女子的声音如清泉叮咚清脆悦耳,听起来格外舒适,秦墨却没心思去欣赏,他喉结微动,知道自己是让长公主下了套子,干脆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叶绵缓步走到他面前,身后的裙摆拖着光滑的地板,两人的倒影越发靠近,她在他面前站定,轻言浅笑:“本宫可舍不得秦大人死。”
又来了,秦墨睫羽微颤,面色不变,耳尖却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