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云还在琢磨,坦诚地说:“要是风险大的话,恐怕我暂时没办法。”
她是有家有口的人,总不能为别人的事把全家搭上去。
“不着急,不办也行。”
但这事其实没想象的难办,赵秀云还没打听好材料要交到哪儿去,她问过几个单位,都说还没有专门的工作组,好在李师长主动帮忙。
还不到端午,批复已经下来。
李老爷子拿着信抖,问:“我这就……没罪了?”
赵秀云感慨万千,说:“是这个意思,您原来的工资会补发,房子也会退,其他的估计都不好找。”
身外物,也都不重要,李老爷子看重的是名节,想想说:“沪市的房子是有一处,在和平里。”
和平里,那不就是平安饭店外那一片,解放前是各家的公馆,一水的小洋房,不是说李家只是做点小生意吗?
赵秀云一时不知道“小”字怎么写。
她还跟方海嘀咕说:“我都打听过了,人家是住三层小楼长大,出入豪车接送,家里下人就好几十个,这怎么能叫小生意。”
方海也是才知道,吃一惊说:“这得是多好的日子啊。”
两个人都是苦出身,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已经过得顶好,这样跟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赵秀云也是听说的,说:“花园都有三分地,主楼副楼大得很。”
人家那日子啊,方海搓着手说:“咱们什么时候去买电视啊?”
说起电视,当时原本要买,可是家里添了两个人,花销正是大的时候,虽然钱不是自己家出,但没法对外说啊。
要是再买个电视,恐怕人家得觉得这家里有多富。
不想招非议,赵秀云一直压着没让买,现在想想说:“我没当主任,有人看我热闹呢,现在买正好,我也“耀武扬威”一次。”
人家越是想看她过得不好,她就越想好。
方海只觉得好笑,说:“这个禾儿是像你吧。”
回回有点不好全赖他,这个可赖不了。
赵秀云理直气壮说:“这是咱家的脸面,又不单为我一个人。”
有台电视多风光啊。
她一扫这阵子的阴霾,雄赳赳气昂昂地选了个星期天,带着孩子们进城去。
小麦姐弟很久没回家,王月婷和高明都想去看看他们,加上福子、禾儿、苗苗和白若云,一溜六个。
方海看了都头疼,连一贯话少的小女儿,跟好朋友凑在一起都是叽叽喳喳。
赵秀云习以为常,把孩子们全打发到后排自己坐,靠在椅背上说:“我困了,你看着孩子一点。”
她几乎是闭眼就睡。
方海脖子朝后看,话最多的当数禾儿和王月婷,怕被骂,嗓门压着,手好像就得挥着才够劲。
高明坐在最外侧,两只手撑在前座的椅子上,防着刹车,边上的苗苗和白若云能摔出去。
福子只偶尔说几句,大多数时间都看向窗外。
方海觉得自己现在很能看出每个孩子的优点来,他以前觉得孩子要勤劳、懂事、善良、大方才是最好的,大人们都以教出这样的孩子为荣。
现在他觉得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好,自己家的尤其好。
车一路颠簸,赵秀云头颠来颠去,不耐烦地“啧”一声。
方海生怕她睁眼,从早上起来就没给好脸色看。
唉,昨晚可不是这样的,女人哦。
他假装出神地看窗外。
赵秀云一睁眼就看到他这副样子,似笑非笑地看。
目光灼灼,方海余光看见都不好意思装下去,回过头来说:“醒了啊。”
“做贼心虚。”
赵秀云上下看他,忽然觉得不对,问:“你脖子上怎么划了一下?”
方海伸手去摸,回忆起来,说:“树枝划的吧。”
“好端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