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来了,该知道的也慢慢知道了。
但现在竹心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竹心小心翼翼道:“小姐…嫁人和洞房是什么感觉啊?”
顾怜幽的唇角浅浅勾起,柳叶眸流光辗转:“就是能感觉夫君全心全意在怜爱你。”
竹心满面通红:“殿下一定很喜欢小姐。”
顾怜幽轻轻笑了笑:“是。”
她语气浅淡却确定,毫无游移。
竹心红着脸替顾怜幽梳完了头,竹心看着镜子里的顾怜幽,也不由得赞叹:“小姐梳这个发髻真好看。”
发丝收得干干净净,反而露出了精致清贵的五官,冷艳清霜,清白流利的面容轮廓与线条完全露出,没有一丝遮挡,长颈如玉,耳坠流珠,眉眼顾盼生辉。
不仅不老气,还盛气凛然,更显得利落干脆,像一柄光滑细腻,镶嵌着千金宝石的剑,反射着粼粼寒光却实在清贵绝艳。
顾怜幽起身道:“我想去戏院听戏,陪我去吧。”
竹心踟蹰道:“但是现如今上京还不安定…”
顾怜幽却抬眸看向外面:“我约了人,今日必须去见见,你放心,不会有事。”
竹心心中莫名的不安。
而到了勾栏戏院里,竹心才真正明白那份不安从何而来。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看着云薄坐在楼上,遥遥看向了她身边的顾怜幽。
竹心一抖,下意识抓住了顾怜幽的衣角:“小姐,咱们走吧,万一云公子因为气您而做出什么来,该怎么办?”
顾怜幽却抬头看向云薄,云薄清俊的面庞上,一道细细的血痕不仅没有破坏这份冷峻,反而让他的面容更锋利冷冽,轻轻一眼看过来都有阴鸷偏执的冰雪摧压而来,细细的伤痕舔舐在他眉心,仿佛天生他就该如此,肤色青白更添几丝颓废缱峻,落魄亦俊美,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在迷蒙的雾气中慢慢升起。
顾怜幽语气浅淡,徐徐开口道:“竹心,你若怕我出事,现在立刻回去禀报郡主府,带人过来。”
而云薄就这么盯着顾怜幽,看着她走上来,看着她不知用什么借口遣走了自己的贴身侍女。
戏声在两个人的对视之中时远时近。
顾怜幽穿着一袭芙蕖广袖裙,一举一动皆清冷如初,可是她的发式,已经昭示着她再次嫁给了昼玉。
云薄看着她走上来,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她。
顾怜幽坦然坐在了他对面,往二楼的对面看去,对面红氍毹上正上演着约好一起看的戏文。
墙头马上裴少俊。
云薄曾以为会是十指相扣在一起看这出圆满白头的戏,但没想到她再度成了昼玉的妻,这出戏文如今便变得无比的讽刺。
她的心如此强硬,因为当初的事情,已经十数年了,她还不肯原谅他。
明明他们好几次,只有一步之遥。
云薄看着她淡漠疏离的侧脸,心间刺痛不可言,仿佛那些痛楚都翻江倒海地涌来。
她含笑坐在昼玉身边,她拿着帕子替昼玉拭汗,她的字,写得和昼玉越来越像。
看着戏台上敲敲打打,顾怜幽终于开口了:“你知道那天清晨我看到你,第一眼感觉是什么吗?”
云薄强忍心痛:“是什么?”
顾怜幽没有看他,只是淡淡道:“是阴冷。”
云薄刹那间如坠深渊,仿佛一脚踏空,掉入深不见底的巨洞,心痛如有实质响应在他身上,他心如刀绞,唇色白得像纸。
顾怜幽依旧轻声道:“是这里的云薄绝不会有的阴冷凶狠。”
云薄的耳边,那些嘈杂的戏声全都被压了下去,只有她轻飘飘的声音在无限地放大。
顾怜幽看向他,她的眼睛如此淡漠,看着他的时候如此波澜不惊,仿佛前世一般:“所以哪怕你没有说,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隐约知道你不是他,只是我一开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