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幽对着花棱镜,缓缓将那支朱雀簪取了下来,放在桌上。
朱氏对此簪如此熟悉,甚至于见之激动,想来是自己亲生母亲常戴了。
朱雀,朱鸳。
朱雀,鸳鸾,都是神鸟,名字一脉相承。
她从未想过,这个家中唯一一个对她有恶意的人,却是她唯一骨血相连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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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公府一夜之间没了,江竹喧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性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从何将事情办起。
有些人婆子算到这一点,硬塞上门半卖半押着给了江竹喧,一个人敢卖她二十两银子,江竹喧也是没有自己买过人,再有多了几个人婆子上门,她对比着才晓得,自己恐怕花了十倍的价钱买人,买的都还是些寻常主家挑剩下无论如何卖不出去的。
唯独一个脸生得好看,妖妖娆娆的下人是她自己选的,当时那人婆子说着别看这些人长得磕碜,但手脚却利落。
江竹喧看着也实在看不下去,那一排里只挑了这个看得过去的勉强做着贴身侍女,却没想到一脸狐媚,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江竹喧想着要布置令堂,就叫她去买纸钱,却怎么叫都不听,只顾着自己揽镜画眉,还说贴身侍女就要贴身服侍小姐,别的都干不了。
江竹喧本就精力疲惫,又悲伤过度,此刻都是强撑着,再被这侍女一气,更是怒火中烧,偏偏虚弱却又发不出火来,连斥责都有气无力。
她一向是欺负算计别人的,但没想到墙倒众人推,如今也被她从来看不上眼的三姑六婆给算计了。
难怪没人买那丫头,恐怕送去做小妾以色事人还差不多。真正操持中馈的女主人,哪个敢买她?
其他下人也是使唤不动,江竹喧又气又急,无奈自己拖着病躯去买布置令堂用的纸幡金箔。
在路上却遇到了胡凛清。
小雨绵绵,胡凛清一身布衣长袍,但胜在年轻清秀,打着竹伞在众人之中行走也颇是有读书人的清贵。
见江竹喧淋雨抱着东西走在路上,胡凛清下意识走过去,替她挡住了微雨,她一头墨发上细微雨珠似霜,抬起头看向来人。
青巷微雨,年轻男人的面容清秀,带着一丝与出身不符的傲气,此刻倒与御前听封,春风得意的少卿胡右平名号相当,丝毫看不出他出身微寒。
胡凛清举着伞倾斜向她,眸中诧异,却显得人如此温厚善意:“江姑娘,你怎么自己出来置办东西,下人呢?”
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胡凛清,江竹喧低着头,只觉得窘迫,声音温温低低:“下人在后面,只是新买的下人,不太愿意听令,我只好自己搬一些。”
胡凛清却伸手把她怀里的东西接过来,轻轻松松提起,将伞塞到她手里。
江竹喧微诧道:“不用…”
可是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其实她需要,可是她实在拉不下脸。
胡凛清却直接抬步,男子的声音清厚:“走吧。”
江竹喧低着头,尴尬道:“多谢。”
胡凛清一句话却将她的窘迫驱散:“我们找到了破案的关键,想必不久之后,廷尉寺便可以找到害你全家的真凶了。”
江竹喧猛地抬起头来,停住了脚步,不敢置信道:“真的吗?”
胡凛清也停下了脚步:“是真的,那夜我不放心,再次回去搜查后,从你家中万年松上找到了一块撕碎的衣角,我觉得有些可疑,就去问过老师,老师说那衣角是缂丝锦,只供宫内,赏人或自己用都一定有登记在册,现如今找到了几位得过赏赐,所得缂丝锦与那衣角相似的人,待案册全部查完,一定能将真凶也囊括在内,所以——”
而胡凛清还没说完,江竹喧忽然抱住了他,江竹喧红了眼,眼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