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猛地上移，对上一张遍布伤痕的脸，像是曾被火烧过。
苏辞一滞，“你的脸……”
“幼时遭遇火灾，相貌丑陋，叫小姐受惊了。”那人低眸回答，嗓音粗哑，许是当时被烟燎伤了喉咙。
长得不像。
声音也不像。
苏辞松了口气，甩掉那个不切实际的猜测，朝他温声笑道：“没关系，这并非你的过错。”
少女容颜极盛，让人想起枝头开得正好的桃花。她看人时眸光平和，声音也是温柔的。
“你叫什么？”她问。
那人眼神颤了颤，哑声说：“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名字甚好，”苏辞微笑着夸了一句，“路上还要多麻烦你了。”
不远处，何妍妍唤了她一声。
少女应着转过身去，裙角飞扬，像一朵半开的花。
直到这时，一直低着头的侍卫才敢抬起头来，目光暗藏灼热地落在苏辞身上。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面，她看见他时皱起眉，疏离而又防备的模样。
又想起刚刚她温声细语的柔和。
哪怕是个满脸伤疤的陌生男人，都可以尽意享受她的温柔。
他却不行。
甚至，不做伪装，她根本不会给二人见面的机会。
云羲和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堂堂北王世子，竟然易容扮成一个地位低下的侍卫。
这样荒谬的事，他仍然想都不想地就做了。
没关系，只要能再接近她，只要能再看见她，只要能再和她说话。
扮成什么都没关系。
……
……
临川和琼城相隔不远不近，以车队的速度大概得行驶小半个月。
路上得途径一片山林，以前曾经有过山匪劫道的事。近几年太平许多，何家人才敢放心让何妍妍出门历练。
何妍妍和苏辞共乘一辆马车，何家的护卫则骑马环绕在车队周围。
何妍妍闲不住，拉着苏辞聊天。
问起都城的事时，她贴心地避开了和北王世子有关的话题。
女孩子的思维发散跳脱，扯东扯西，忽然又跳到了何琴为苏辞添置的这几个侍卫身上。
何妍妍掀开窗帘一角，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护卫队身上。
“那个叫子衿的，”她遥遥指着那道高瘦的身影，“好奇怪啊。”
苏辞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问道：“他怎么奇怪了？”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何妍妍面露沉思，“就是觉得他和其他人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车队正在停歇休整，护卫们都是性格豪爽，年龄相近的男儿，很快就熟悉起来，三五聚做一群。
相隔不远的地方，坐着一道孤孤单单的身影。
穿的是身普通材质的黑色窄袖劲装。
他在擦剑。
长剑横放在膝头，从他垂落的黑发间，映出丝丝寒光。
何妍妍说他和旁人好像不在一个世界。
确实如此。
四周热闹笑骂，唯他不争不吵，孤身一人。
似是察觉到探寻的目光，他抬头。
温热的金光落在那张疤痕累累的脸上，目光锋利而凛然。
“他那张脸可真有点吓人。”何妍妍吓了一跳，把头缩了回来。
苏辞道：“听说是幼时遭遇火灾，也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