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南岭,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每个人都被困在既定的轨迹中生活,似乎大家都没有选择的余地。这里的生活似乎永远都那么平淡而又平凡。
我叫陈保安,保安的保,保安的安,是华银证券公司的一名保安。我曾经问过我父母当初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我爸说当初找的起名先生给取的保国安民,但他和我妈在“保国”和“安民”之间争执不下,最后唯有各退一步,各自拿了一个字,于是我便叫做陈保安。
我对这个名字倒是没有太多的不满,毕竟最后殊路同归,我也成为了一名保安。去华银证券面试的那天,上一任的保安大爷跟我说过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他说,每个人都会经历过一个阶段,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的后面是什么,但可能你翻过去山后面,会发觉没有什么特别,回头看觉得这边更好。于是我悟了,接了他的班,成为了下一任的保安,大爷六十岁当保安,而我二十岁当保安,一样的结果,少走了几十年的弯路,最后还是殊路同归。
华尔该是整个南岭市的经济金融中心,聚集了整个城市大大小小几十家证券公司,银行和投行,就像是南岭的心脏,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车流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支撑着这座城市的运行。而我工作的华银证券就在其中,也算得上远近闻名。表面上看我只是守着公司小小的保安室,背后其实暗地里保护着整个城市的核心。
在南岭,似乎每个夏天都无比漫长。就一如我的保安生活一样,好像时间无穷无尽,永远也过不完。四月初的南岭,海风扑面,蒸腾的水汽像一层水雾一般打在我的脸上。在每天空闲的时候,我经常会思考一个问题,我究竟是活了365天,还是一天重复了365遍,但是我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保安队的队长曾经告诉过我,在保安亭里,每天都有机会与别人擦肩而过,你对他们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你的朋友或者知己。
但我知道,白领与保安注定很难成为朋友,甚至知己。我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隔着这办公室与保安亭。他们是白领,每天对着的是电脑屏幕里面的金融市场,只有红和绿的颜色,而我是一个保安,我每天对着的是监控屏幕里面的九宫格录像,只有黑与白。
小倩是唯一的例外。她是单位这个月新来的实习生。与其他人总是板着脸冷冰冰的不同,在她过来报道的第一天,经过保安亭的时候,她跟我讲了一声“早上好“,因为这一句话,我会一直记住这个女人。自此以后,她每天上班经过的时候都会跟我打一声招呼,她温暖的笑容仿佛像一道光,融化了这压抑而又窒息的严寒,又像是一根箭,穿透了我一成不变的生活。
从那一天起,因为她,我开始期待每天的上班。虽然每天只有上班和下班短短的几秒钟,我能和她打个照面,远远地挥一挥手,但是对我而言,已经是一种平淡的幸福。
小倩的背包上总是挂着一个小小的蝙蝠侠,我想她大概很喜欢这个超级英雄。我一直想告诉她我也喜欢蝙蝠侠,但却找不到机会。蝙蝠侠可以保护整个城市,而我只能保护这小小的保安亭,这让我感到沮丧。
这天刚好是月初,新的蝙蝠侠电影上映了,于是我决定今天再见到小倩的时候,邀请她明天和我一起去看这部电影。但上班的时候,我犹豫了。因为我看到她今天身旁有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一起走过了大门,也是她第一次没有跟我打招呼。我本想喊住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爱情这东西,时间很关键。认识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很想问她,如果当时我有多一张电影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其实我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夜。
这晚风很大,吹得我的窗户“啪啪”作响。
我和往常一样,坐在保安亭里,无聊的看着窗外。华尔该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忙,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