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轩殿的凉亭内,微风渐起,像是酝酿着更大的风浪一般。
四周的侍女躬身退去,只留了楠雨一人在旁边静候着。
过来禀报的侍卫此刻站于亭下,他身形紧绷着,额角更是冷汗直流,等候吩咐。
厉沉修看了下郁之宁,瞧着郁之宁抚着衣袖端坐一旁,他笑了下问道:“阿宁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不知厉沉修此番是有意无意,将这棘手的问题抛给自己,郁之宁瞧了他一眼,随即拿起账簿道:“此事王爷自己定夺便好。”
不知是不是郁之宁多心了,厉沉修似乎总想用林缘儿激她点什么。
厉沉修料到了会是如此,没怎么在意,转头对那个侍卫吩咐了句:“将人带回来,让她在文秀阁门前跪足一个时辰。”
跪一个时辰……
前世的一切大多都在这一世发生了,然而又有些不同。
对此前世,林缘儿偷偷跑去青楼,那是在她入府将近半年后才发生的事情,而今她才入府短短数十日,林缘儿便去了青楼……
而厉沉修的态度与前世更是不同,上一世的厉沉修对于林缘儿去青楼,表现得十分震怒,让人拖着林缘儿打了几十大板,将人打得昏死过去,又偷偷送药……
那时他们二人的情感,用她看过话本上的一个词“虐恋情深”,便能很好的诠释。郁之宁便这样看着他们,越走越近……
而今,却是跪一个时辰……
“是。”侍卫行礼抱拳,随后转身便步履急切的离开了敛轩殿。
郁之宁看着侍卫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不解。
此次林缘儿被软禁却能从府中偷偷出去,想来也是有人故意放纵,可……这又是为何呢?
厉沉修抬眸顺着郁之宁的视线望去,刚好能看到那侍卫从转角处离去,他明知故问:“在看什么?”
闻言,郁之宁收回了目光,拿起了账簿重新翻开:“没什么。”
那人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又问:“阿宁觉得我方才罚轻了吗?”
郁之宁翻弄着账簿,口中淡淡道:“与我何干?”
末了,厉沉修轻笑了下:“阿宁说的对,确实没什么关系。”
他静静看着郁之宁娴静的侧颜,随后重新翻开了自己的奏章。
朱墨轻点,微风摇曳凉亭边的垂柳,二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亭中又恢复了初时的静谧。
郁之宁睫羽轻垂,认真的瞧着那账簿上每一个字,却没有一个字能记入心中。
这件事情过于奇怪,厉沉修明知道林缘儿此次去青楼,行迹可疑,但并没有深究,如果不是色令智昏,那就是他知道其中的因果。
若仔细一想,重生以来,前世发生的那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是那么可疑。好似一切都是提前挖好的陷阱一般,等着她,等着郁家一步一步踏进去……
郁之宁看着账簿那一页看了许久,指尖用力得微微泛白。厉沉修抬眸看了眼,眉心微蹙,伸手按了下郁之宁用力到颤抖的手。
“累了便歇会吧。”
“嗯。”郁之宁将手从他的掌下抽回,厉沉修习以为常一般,将手收回,继续拿起奏章看。
郁之宁这才想到,厉沉修是什么样的人?朝中那么多大臣拥护他,他会一点城府都没有吗?
自己这么百般抗拒,想来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了,他却从不说什么,不问什么。
他到底想从她这得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