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见状上前欲为他提灯,他摆手,“夜深,华二姑娘未带丫鬟,你送华二姑娘一程”。
他说着顿了顿,“你若是想与阿鲤一起去福广,便去求王爷和华二姑娘。
他们若是同意了,大约也就是到时候了”。
八姑愕然睁大眼睛,到时候了么?
终于到时候了么?
苏羡予未再多说,提着琉璃灯,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苏羡予说话并未避着辛夷,辛夷见他离开,便加快脚步,赶在八姑之前将他说的话向华平乐复述了一遍。
“……你给我传信,要么来找八姑,要么,你送个放心的人到我身边来……”
苏羡予这是在说,她若是不放心他,可以遣个人到他身边盯着,又或是直接叫八姑盯着他。
他是在说她或许不信他,却肯定会信任八姑。
现在,他又对八姑说出这一番话来——
华平乐恍然觉得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即将在自己面前揭开,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八姑显然还兀自心有疑虑,走得很慢。
然而,她走得再慢,那短短的一段路也有走完的时候。
她走到跟前时,霍延之也恰恰到了跟前,将手中的狐裘披到华平乐肩头,又为她戴上防风帽。
华平乐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八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八姑矮身福了福,哑声开口,“王爷、姑娘,在姑娘来之前,苏大人将霍大人、霍夫人和霍大公子的坟都指给我瞧了,让我教会姑娘如何辨认”。
华平乐勉强控制住剧烈的心跳,点了点头,示意辛夷将灯笼递给八姑。
八姑提着灯笼小心避开肆意生长宛如野草的剑兰,仔细为霍延之和华平乐解释该如何在这漫山遍野的剑兰中找到自己的亲人。
她带着他们找到了霍瑛父亲的安息之地,找到了霍瑛母亲的安息之地。
然后,顺着剑兰最茂密的方向来到了这一片墓园的最高处,那里埋葬着霍瑛的兄长,苏文采视为兄弟的至交,她的夫君——
“苏大人说,阿玠总是遗憾自己天生腿疾,无法饱览大萧壮丽河山,因此将他葬在了最高处。
这样,就算看不到整个大萧,至少也可以俯瞰京城”。
八姑凝视着脚下的土地,清亮的泪水顺着眼角没入黑色的头巾中。
“八姑,你——”
华平乐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八姑逼回眼泪,抬起头,咬牙解开头巾,露出一张遍布大火燎伤的脸。
华平乐不由失声惊呼,八姑勉强笑了笑,“吓着姑娘了?只怕也会吓着阿玠的”。
滚烫的泪开始在眼眶汇聚,华平乐拼命摇头,不,不会的,兄长胆子大得离奇,几道疤才不会吓到他!
八姑抬手摸了摸眼角,使劲揉了揉,眼角一块颜色略深的疤被她硬生生揉了下来,露出一点褐色的泪痣来。
“……你嫂子长得可漂亮了,比你漂亮多了!
特别是眼角的泪痣,叫人看一眼就没了魂儿……”
如果这张脸没有遍布的疤痕,这点泪痣,肯定会倾倒众生吧?
华平乐想起霍玠自豪的话语,想起阿鲤眼角浅浅的小坑,控制不住更咽了一声。
兄长的心上人,她的嫂子,阿鲤的母亲,原来竟是毁了容貌,一直以下人的身份留在阿鲤身边么?
狗皇帝,他到底还要加给她霍家人多少苦难才算够!
“姑娘不必伤心,苏大人说日后带我去见他母亲,约莫是能消除几分的”。
八姑语气淡然,没了那个整天围在她身边,油嘴滑舌地夸她漂亮的男子,她脸上有没有疤又有什么关系?
霍延之深吐一口气,哑声问道,“八——表嫂,是如何伤成了这样?”
八姑笑了笑,低头看向脚边油油的剑兰,“是我自己弄的,一场大火,烧死了我所有的同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