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帝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开口,“皇叔此次居功至伟,自然要重赏,只是徐连氏犯下杀夫重罪——”
九方凤噢了一声,干脆利落地俯身行礼,带着细辛退出大殿。
政和帝只觉他那一声简单的“噢”,如他想象中霍延之散发着恶臭、无法愈合的伤口中的腐肉硬生生塞进了他的喉咙,恶心得他直想吐!
甚至恶心得一直勤勉的他生平第一次对上朝这件事也开始觉得恶心了起来,吩咐内阁先议好章程,便退了朝。
政和帝走后,本来心痒痒恨不得政和帝快点走,好畅谈一大番的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默契地保持了沉默,退出了大殿。
内阁几位阁老留了下来,文采风流的礼部尚书最是热衷美人英雄的传奇,因为霍延之神话般的英勇事迹激动得到现在都还浑身发抖,热血沸腾,顿足叹道,“本来多高兴的一件事,怎么就——”
程尚书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哎哎,高兴高兴,等议好事,我们一起去杏花村喝两杯!我做东!”
程尚书说着揽着礼部尚书就走,孟首辅靠近苏羡予,低声开口道,“苏尚书,不如你辛苦一趟,提醒皇上去看看福广王?”
功臣归来,又受了伤,又是皇上的长辈,按理,皇上怎么也当要亲自探望的。
苏羡予抬眼看向他,孟老首辅用的是“提醒”二字。
对,本就该是提醒的,提醒皇上就算是为了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也该走上这一趟。
苏羡予没有推辞,微微欠身揖手,“苏某定当竭尽全力”。
苏羡予去了御书房,没有提去探望霍延之的事,反而说起了福广之乱,“皇上,戚谷丰与其长子俱亡,福广必乱。
所以,才会以百余水性极佳的兵勇突袭我军,好迷惑我们,鼓舞士气。
为今之计,应尽快趁这一良机镇抚福广之乱,不可延误”。
霍延之一箭射杀戚谷丰,算是给政和帝大大长了脸,这时候再劝降自然就没了颜面扫地之嫌。
果然,政和帝神色舒缓,没了金銮殿中听起群臣提起劝降的阴沉,“以爱卿之见,该谴谁去?”
苏羡予一揖手,“臣请亲自前往福广平乱!”
政和帝挑眉,“你?你是文官,又从未接触到打仗之事”。
苏羡予朗声道,“戚谷丰仓促起事,随者不过两万余兵,余者皆因惧祸盲从。
以武力镇压之,徒然耗费人力财力。
臣请轻衣简从前往广州府,说服福广将士复归朝廷,不费一兵一卒解陛下之忧!”
这声“不费一兵一卒”显然打动了政和帝,他思考了一会,开口,“你有几成把握?”
“臣曾巡抚福广之地九年,至少有五成把握。
就是不成,以臣在福广的声名,福广叛军也绝不敢轻易谋害于臣。
陛下只需原样于荆南列兵,以为威慑,臣定当不辱使命,解陛下之忧!”
政和帝看着他沉静却有着莫名让人信服力量的脸,哈哈笑了起来,下了御案,亲扶着他直起身,“好好好!
这才是我大萧的能臣!中流砥柱!爱卿需要多少兵马护送,单管说!”
“臣此去是劝降,只需向陛下借刑部主事温楚温大人同行,再带二三随从即可”。
政和帝惊讶,“温楚?朕记得你上次去泰山也带着他,他一个小小员外郎,哪里得了你这般青眼”。
温楚上次随苏羡予前往山东赈灾有功,从六品主事升做了五品员外郎。
苏羡予微微一笑,“陛下日后便知道了,温大人虽则年轻,口才学识都是极佳的。
最可贵的是,他很干净,叫人不由自主便喜欢他,相信他,随行劝降,再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