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赶不走霍承彻,到了后半夜,便抱着小长音,絮絮叨叨地跟霍承彻讲从前的事。
“长音啊跟她娘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她娘刚来我这儿的时候啊,也就这么大,那时候她刚没了亲娘,我刚没了你小姑姑。”
“不过啊,你小姑姑出生就体弱,哀家知道养不活,却还是每**着她喝着苦药,躺在床上。”
“行琳啊她被她亲娘养得好,蹦蹦跳跳,活泼可爱,所有你小姑姑从小想做我不让的事,她都喜欢做:骑马、踢毽、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霍承彻静静地听着太后的絮叨,看着她紧紧抱着长音不肯撒手的模样,她知道,太后其实很怕也像失去行琳长公主那样,失去长音。
其实,如果长公主和驸马长兴侯没有出事,那三个月前,太后本该得到的是长公主和驸马回京归宁的消息。
出嫁五年,太后才终于能见到挂念了六年的女儿。
五年不见,不是行琳长公主不受宠或者不孝,而是她回不来。
出嫁第一年,就在行琳长公主和驸马正要启程回京归宁时,先帝忽然病重,行郡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驸马长兴侯根本离不开。
出嫁第二年,先帝驾崩,长兴侯为了稳住行郡,并让崇锦帝没有后顾之忧,依旧镇守在滨岭关。
这一镇,长公主和长兴侯夫妇,就安安稳稳地守了三年,直到崇锦帝登基三年,算是坐稳了这个皇位。
所以,在出嫁的第五年,行琳长公主和长兴侯准备带着唯一的女儿长音回京归宁,即使这个时候她又再次有孕,不满三月,坐胎不稳,她也隐瞒了下来,只为了能早日进京,见见五年不见的亲人。
可是到底,是没有见到的。
太后等了五年,等来的却是行琳长公主和驸马惨死府中的噩耗。
天亮了,晨曦缓缓照进了殿中,很快便消弭了殿中的昏烛幽光,一片清亮。
霍承彻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龙纹玉佩,狭眸幽深。
院子里,小宝宝们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儿四处飘着,飘进屋子里,飘到人们的耳边。
小长音也醒了,大约是听到了自家小姐妹们的声音,生怕错过了什么。
小长音揉揉眼睛,看到抱着她的太后外祖母,一片迷蒙的黝黑眸子茫然懵懵,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外祖母。”
太后看到小长音好好地醒过来,吊了一夜的心才放了下来,只是她瞧着小宝宝眼中的懵乎乎,不禁一怔,然后试探着问道,“长音醒了?你还记得……昨夜梦见了什么?”
梦见了什么?
小宝宝更懵了,茫茫然看着太后,傻乎乎地眨眨眼。
太后看着小长音那乌溜溜的黑眸子,讶然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把那句“你不记得了”问出来。
“长音没吓着就好,外祖母害怕你昨日被你五哥吓到,特意过来瞧了瞧。好了,起来穿衣裳洗漱吧,你听,雯涟和念念都起来了,在院子里玩呢。”
太后收起了眼中的担忧,笑得慈祥自然,一边说着,一边给了林姑姑一个眼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