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娘——”两个小姑娘习惯了自己娘的恶语相向,有白面馒头吃,满眼都是欢喜。
眯眯眼的小姑娘用筷子插起一个馒头,用门牙试探着小心翼翼咬小小一口——
好甜!
这还是她第一次吃不掺杂的白面馒头,姐姐真聪明,说家里来了贵客,爹娘挣了银钱高兴,客人心眼也好……真的吃到白面馒头了。
两个小姑娘细细尝过味道,龙卷风般把各自碗里的两个馒头吞下肚,没往她们娘身上瞟一眼。
女主人咕噜噜喝玉米糊,恨得牙痒痒:两个赔钱货,都不知道让老娘尝一口!
知意看在眼里,暗暗摇头。
——大老爷又说过,世间人十之有九是苦的,要想不苦,唯有举族奋进、上下一心,数十年甚至数百年苦心经营,方能不那么苦,这家人离心离德,纵然有一日吃上山珍海味,怕也是苦的。
东屋,祖孙三代分食掉最后一个馒头。
“爹,俺头晕。”
“俺也头晕。”
“儿啊,爹眼有点花。”
“爹……”男主人喝一口玉米糊,看向身体晃悠悠的老爹和儿子们,突然感觉他也有点犯困。
灶屋那头,母女三人先一步晕了。
……
女主人梦到一大锅水煮蛋,她挑了颗个头最大的,剥完壳子,一口咬下去,鸡蛋变石头把牙给崩了。
可明明有鸡蛋儿味儿啊?
她睁开眯眯眼,看到一只鼻青脸肿的“猪头”正端着碗吃着什么,“猪头”舀起碗里的东西——
是蛋羹!
黄澄澄的鸡蛋羹在木勺里晃啊晃,“猪头”一勺接着一勺的吃。
“醒了?”
咦?声音有点耳熟。
女主人把视线从“猪头”身上挪开,看到了“猪头”右手边说话的公子,阔气的小公子也端着碗,喝了口碗里的东西。
是了,除了鸡蛋味儿,还有股玉米味儿。
那两个鲜嫩嫩的姑娘坐在小公子对面,瘸腿那个也在吃鸡蛋羹,嘴甜勤快那个正在剥鸡蛋壳。
她就说有煮鸡蛋嘛,方圆十里,别说人,能找出只比她鼻子灵的狗算她输。
等等,他们哪儿来的鸡蛋,又是蒸又是煮的——
是她家的!
她存了两个多月的蛋啊!
她家老母鸡下的,还有从大堂伯家鸡窝摸来的,都在里头啊,足足有四十九个,攒起来给老大老二娶媳妇的啊!
这几个杀千刀的,偷吃她家的鸡蛋,还把她捆起来扔在地上,冻死她了。
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四个宝贝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