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斯只是笑，吩咐所有将士退步些，她才走进陈安，陈安猛的伸开双臂：“你要做什么！”
赵斯斯叹气，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细汗，虚弱道：“傻子，你可知我体内是什么蛊吗。”
陈安静静地看着她，却没把那句话听进去，心里只是在意她的安危，她虚弱的身子在风中不堪凌乱，陈安想扶住她，却又不敢碰她半点。
赵斯斯舔了舔干涩的唇，便自问自答：“是绝育蛊，一旦有孕便彻底毒发，渐渐蔓延附体是活不过半年的，我如今脑袋，体力，内力…都在受它的影响逐渐衰竭，这个蛊无药可医。”
“当初，顾渊死前对着我发下毒誓，叫他顾敬尧断子绝孙，一开始我只是当成一句玩笑话，但我见到顾渊的尸体后便清楚几分，所以才毁尸灭迹。”
陈安在听，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事实。
叫他断子绝孙。
赵斯斯若死，皇上此生便真的不会碰别的女子…岂不是断子绝孙，一招诛心。
可陈安不愿信，什么都不愿信，发了疯似的摇头：“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骗人的，你最爱骗人了。”
但此事赵斯斯真的没骗人，她不愿看到陈安跟她跳崖，不值得，便想好好开导他一番，回头他被顾敬尧罚一顿总比丢了性命好。
赵斯斯看着陈安，忍了忍疼痛轻呼气：“…你以为我日日去茶楼翻书只是单纯的想要恢复内力吗。”
她抬头看了看乌云飞雪，轻轻道：“我在查那个蛊是为何物，很不幸的，我查到了…陈安，我怎样都是死的，这一生波折都摊上了，你没遇到过，是不能理解的。”
“脉象也是我自己藏起来，但没想到会是一个生命的到来打乱一切。”
太医日日都问她有什么异常，异常很多，都是不好的，身子总是会发抖，总是忘记很多事，情绪乱成一团麻。
可每次她只是笑着摇头说没事，想着，赵斯斯从袖中递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迎着北风，撕扯着宣纸书页莎莎响。
“这是我每日要记的东西，记了好多人，记了好多事，我怕我哪天就忘了，可是有些事情也快忘了，我记得要去永州的，现在到底在东边还是西边，我又不记得了。”
偏偏，记得最多的都是关于九殿下。
陈安看着她，再看那册即将被风刮走的册子，略显迟疑的接过翻开。
最醒目的一页是赵君扬三个字，注释为兄长，一笔一划是温柔的两个字。
还有她每天发生的事，每一个她接触过的人，密密麻麻的一册，笔力很弱，却记得很详细。
唯独没有顾敬尧三个字。
陈安看着她：“所以，乌山崩塌是你派人动的手脚，你是选这条路，是为了堵住皇上赶过来对不对。”
她身上有大夏私卫的腰牌，方爷无端被斥，大概也是她故意将方爷留在京城。
赵斯斯没有具体回答，不答便是默认：“别让他断子绝孙，我不值得，册子的事也别告诉他，让他恨着我也好，他恨我就行了，最好这辈子都别告诉他，我们之间的纠葛结束了，两条命足够彻底结束。”
陈安握紧手中的册子，他才不信没有皇上办不到的事：“你不会死，皇上会有办法的，会有的。”
赵斯斯冷笑，但没说什么，她身体如何她自己知道，天下所有的神医都在王府，如果他们有办法，他们早就看出来了。
顾渊是什么人，十万将士他都下得去手，区区一个她。
“别跟着我做傻事，知道吗，你若不听，日后谁替我去九鸾峰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