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又问道。
“这……”张宗轼看起来也是一脸茫然,支吾道:“中丞大人,这升斗之数,都是算学之事,下官就是个举人,平日四书五经读得都不算好的,算学更没多学过。大人这样问我一斗米有多少,这可让小人怎么回答啊?”
“也罢,这算学本非必学之事,这样也为难你了。”阮元听张宗轼之言,却也合乎情理,便转而说出自己的办法来,道:“我这官斗,是我与里堂遍寻量器之后,做出的正方之斗。它长度、宽度、高度,都是一样,你这里以后便照着我抚院官斗,重新定作量器!至于你这里现存的官斗,就都废了吧,留着,也不过是给那些真正的贪吏图个方便罢了。”
“那这……下官多谢中丞大人了。”张宗轼连忙跪在地上,对阮元拜谢道。
“还没完呢。你这斗不能光做出来,还要我抚院每年检查才是。以后记住,每到征收秋粮之时,我抚院就会派吏员过来监管,到时候你把斗拿出来,用尺子把斗的长宽高三处,都量出来一遍,若是一柄尺子,可以量得三处均等,那你这斗就没错了。我这里也为你备了尺子,就放在你县衙之内,你好好看着。以后收粮,我会让来你这里的县吏,也准备一把尺子,收粮之前,尺子要先行比对,若是你这尺子少了一寸一分,就是你企图隐瞒偷漏之事!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阮元言简意赅,将斗尺丈量之事一一交代完毕,说着,也取过一把尺子过来,交在张宗轼手中。这便是阮元与焦循为清查官仓之弊,所依据算学知识定下的“依斗定尺之法”。
“多谢阮中丞!多谢阮中丞!”张宗轼也不住对阮元叩首。
“还有,你那九十四石米,我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了。等那几个吏员回来,若是你这粮仓吏员果然没有偷漏之事,那问题就定是处在收粮的吏员身上!他们用寻常的官斗……或者用更大的斗去收粮,却在你这里用小斗入仓,如此上下其手,你这里一年流失的粮食,还会少吗?过一会儿,我们就去清查那些收粮吏员之处,这一次,定要查出你这粮食是何人偷走了,本官才会回府!”阮元思量之间,对于收粮入仓之中舞弊情况,也大概有了判断。
张宗轼连忙应过阮元,将县中大半吏员都叫了出来,与阮元一同寻查官仓偷漏之事。果然如阮元所料,在征收粮食的吏员之处,搜查到了不少私自贩卖粮食留下的银两,还有不少没能卖出的存粮,阮元也将这些吏员一并开革严办。不过多时,阮元查吏之名,清点官仓之法,便也在浙江传了开来,吏员之内都说阮中丞如有神助,不可对阮中丞行半点欺瞒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