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快些去三元坊、积善坊借些灯具,我看着都够了。”焦循道。其实三元坊和积善坊距离这一侧都有一二里之距,但运司河这边靠城西,多是官署,坊市却是有限,是故焦循也只好让他们多走些路。
“里堂,我们到三元坊那么远去做什么?我自己就带了灯火过来啊?不过里堂你好像,至今也不知道新娘子的相貌吧?唉,真是太过可惜,这新娘子不愧是孔府的千金、圣人的后裔啊,我看着,就算到了这苏杭,那也是一等一的美人!更何况那举手投足,哪一步不是大家风范?真就连寺观里画的仙女,也不及她万一呢!只怕里堂你有了妻室,见了新娘子,眼睛也移不动的吧!”张若采又笑道。
“子白,咱读书人怎可去想这些事?你说你带了灯火过来,那快些备下了,让伯元他们过去啊?和我啰嗦这许多,你哪来的闲工夫?”
“要我借灯火也行,但有件事,我想请伯元答应我。之前伯元说的候补知县的话,你当时在场,也听得清楚,我想让伯元把这句话收回去,只要伯元允了,我自然给你们开道!不说你们,后面的人我也包了!怎么样?”张若采道,看来他还真放心不下补官的事。
焦循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回转马头,到了阮元轿前,道:“伯元,子白这人也真是讨厌。不过话说回来,要不就答应了他,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样?”
……
“伯元?你莫不是睡过去了?!”焦循问了片刻,阮元竟是不应。
“……啊,没,没有,子白要我收回那句话,那本来就是开玩笑的,何必当真呢。”阮元的声音从轿中传了出来,焦循这才放心,回来向张若采道:“听到了吧?有你的县太爷做呢,快把灯火借来,你也让我们安心些不是?”
“这个自然。”张若采一面吩咐着下人去点灯举火,一边笑道:“其实啊,伯元聘我们入幕,我们自然是心怀感激了。这寻常的礼物啊,送了也嫌见外,这里是我们几个写的诗,这才是独一无二的心意之礼啊。里堂,且先帮我收下,你刚才不也说,咱读书人不该总想着人家的新娘子不是?”
焦循听着他这样说,也不禁一阵苦笑,看着张若采递上的,是一本不算薄的册子,想来这几个幕友各自写了不少诗送给阮元。随手翻开一页,也莞尔道:“子白,你说你去过行馆,就只是去看新娘子,那许多陪嫁嫁妆,你都没注意的?你看你写的‘压奁只用十三经’。若只是一套《十三经》的事,我们至于眼看着天都黑了,还没到家吗?”
“里堂,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这孔家的千金,圣人的血脉,自然只有圣人相传的经典,才能与之相配了。你还笑话我不像读书人,我却觉得你眼界不够呢。”张若采道。
焦循自也不愿再和他空耗时间,直催促了前面继续前进,又过了小半时辰,阮元的轿子才终于回到了学署。
而这段时间里,张若采也一点点的看着,孔府送亲的鼓乐、嫁妆,一队又一队的走过了杜子桥。起初,他还只是眼前一亮,可随着孔府仪仗渐渐过去,直大半个时辰,还没看到队尾,想起自己所作之诗,也渐渐开始羞愧起来。
看来,是自己太低估衍圣公府了……
时人有载,此次婚礼“卤簿鼓吹填塞道路,杭城内外士民妇女观者,以数万计。”也算是一时盛事了。
直到戌时之初,孔府的婚轿才终于过了运司河,折入学政署。新娘也在四名贴身侍女的陪同下,缓缓下轿,向着内堂而来。学署中的观成堂平日为公务而设,即便是大婚之礼,也不能占用,所以阮孔两家也早已定下,在第二进的川堂处行礼。一时宾客渐渐归位,阮元在堂前牵了孔璐华,焦循充作伴郎,孔璐华的侍女莲儿则充作伴娘,将新人带入堂中。阮承信、孔宪增和谢启昆也自坐定,一时之间,夫妇拜礼渐次行毕。胡廷森、杨吉、阮鸿和刘文如等人在一边看着,眼看大婚之礼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