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最为想笑的欲望扯出一抹艰难的笑容:“你会如愿以偿的,作为代价,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永不相见。”
一夜的雨声扰人,一夜的凄凉入梦,他终究是没有追上来,我嗤笑自己为何会相信一个九天上的神仙对山间小妖动情,于是看着洞外水珠连贯打在石头上惊起水花的样子,熬过了一夜。
第二日颜玉来接我回府的时候,取下我头上损坏不堪的凤冠,长袖拂过我的脸颊,理了理我鬓角湿凉的发道:“这一劫,你就当忘记了,他舍了凤取锦鲤,总有一日,会后悔的。”
我痴痴傻傻抬头看着墨玉笑,“是不是,真心总会被践踏,凡人口中的情爱,原来这样虚伪。”
颜玉挑起眉峰,用着极为温和的语气同我道:“是你没寻到属于自己的缘分罢了。”
后来这十万年,我大约花了大半的时间用在冥界的改革中,渐而也忘却了这件事。当日一时兴起来了昆仑顶,却完全的忘记了这里还有个冤家。
“他看不上我的时候,又岂止我何曾看上过他,十万年过去了,我早已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前尘往事罢了,就当作是沙子扬了出去。”
颜玉清然一笑。“这样想便对了,你刚刚去了哪里,我从祭台赶回来时处处寻不到你,刚一出林子,便瞧见他拦着你。”
我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淡然不经心道:“不过是去见了一位朋友,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与他也只是突然撞见了罢。”
“今日之事,你似乎早便看出来最后的赢家是妖界,天族的暮南帝君倒是心生疑惑,方才只一味的提及你。”
半杯茶微凉,我又兀自添了些:“能看透生死的,或许只有我和暮南,我猜到的时候,他也应该猜到了。你同他怎么说的?”
“我骗他说你生在东大荒,幼时被冥王带回了冥殿,寄养了几万年。今年冥王逢上万年大劫,便吩咐你代为参加三界大会。”他悠然自得饮着茶。我不由钦佩他说谎的功夫愈发渐长,不过这样给我安了个身份倒也好。
黄昏时分,我孑身凭栏看着落花吹过无尽浮云,冥思许久突然看见领路的神官鹊羽匆忙领着一众仙人儿朝这边前来,微微躬着身:“大人,不知在此居住可曾不适。”
我皱了皱眉头,好奇的俯身倚在栏杆上,正声道:“林子甚好,本座住在这里甚是安心。”
他面上一抹诧异闪过,便是极快反应问道:“子梨上神命我等询问大人是否移居洛水亭,那里临水泽,又在向阳之地,棠梨园夜中风凉,大人住着未免有些不适。”
夜里风大,居住不适,这件事好像只是在我无意间与九歌搭了句,没想到他便真的让什么子梨上神来询问一番。思来想去,这九歌上神同子梨上神都好歹是个上神,驱使这小小的神官来跑腿一句话便得了。
“本座昨日夜里是自己身子不适,想必与这林子无太大干系。”我直起身,扣袖一礼:“劳烦大人了,请告知子梨上神,在下多谢他的好意。”
鹊羽神官迟钝片刻,才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扰大人了。”又静了静,似想起什么了,道:“子梨上神命在下同大人传一句话,九歌上神便居住在林子东边的归隐阁内,若是闲来无事,也好一同叙叙旧。”
叙旧?我似乎有些懵然,掰了掰手指头算了算,我们拢共也只认识了两天不到十九个时辰,何来的叙旧之说。
于是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奉上谦恭:“劳烦了。”
直至那神官领着那群仙人离开之后,颜玉才慢吞吞的从屋子中走出来,“九歌上神,是谁?倒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号。”
我旋身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白了他眼,忽悠道:“素不相识,只是逢了两次面。”
“难道便是你口中的朋友?”他一语戳中我的心口,自顾自斟茶抿了抿唇:“你身份非同小可,若是被其他两界的人盯上,难免会惹来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