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日子总是格外漫长悠闲,沈言轻嘴里嚼着一根狗尾巴草,坐在田埂上看她爹带着忽木哲挖地。
她突然觉得忽木哲像只勤恳的牛。
因为她家里头唯有她和她爹的房间,所以忽木哲和她爹一块睡,也不知晚上两人相处得如何,反正现在看起来不错。
沈言轻吐掉狗尾巴草,拍了拍手,边走过去边扬声喊着,“爹!该回家了!!!”
谢歧这才停了下来,拍了拍忽木哲的肩,“今天就到这里吧。”
忽木哲默不作声地停了动作,谢歧便扛了锄头向着家中走去。
沈言轻走上前去,笑嘻嘻地问他,“怎么样啊?”
忽木哲干脆向着旁边一走,也坐在了田埂上,额上是细细碎碎的汗珠,显然还是累的。
沈言轻站在他身前,俯视着他,“现在跑还有机会哦。”
忽木哲抬眼看她,好半天才道:“出来两个时辰都没有,怎么就回去了。”
沈言轻奇怪,“怎么?还没累够啊?当然是我饿了啊,我爹的时间自然随我而定。”
忽木哲不禁失笑,轻摇了摇头,“你很幸运。”
此时太阳已有渐落之势,如火焰般将云点燃,难免令人想到刚出锅炸得焦黄的鱼,一口下去,带些余晖的芬芳。
沈言轻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这里的时间是无限美好的,自远处吹来的风仿佛都掺杂着青草香,令人想要停驻于此。
她赞同忽木哲的话,她虽是不幸,可在这不幸之中,她又是格外幸运的,遇见了身边的这些人,令她的生命充满光辉。
“那你呢,忽木哲?”她转头问他,“究竟为何不回漠北?”
忽木哲亦望着远方,似乎沉醉了。
漠北是他的家乡,试问谁不想回到家乡,但当他年岁渐长,逐渐习惯身边事物,又心怀感恩之情时,他对于漠北倒没有那般强烈了。
他反而有些恐惧,离开漠北时,母亲才生下一个弟弟,上头却还有几个哥哥,他们这样的人家,养活多个孩子自然不易。
而且,当年那人提出以银两来换孩子时,他父亲推出来的是他。
他心中到底是有怨言的,忽木哲望着远处随风而舞的树,想起那无垠的草原,他苍色的小马驹,他可以骑着它跑上一整天。
“我现在很好。”忽木哲回她。
“如果以后有机会,你想回漠北看看吗?”沈言轻又问他。
忽木哲转头看她,“你呢,言轻,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沈言轻轻笑一声,“若能知道便罢,若不能知道,我也不需要深究。”
两人在田埂上坐了许久,待一回到家中,谢歧拿着锅铲站在院子中间,“怎么才回来,菜都要凉了,去去,将饭装了,我再炒最后一个菜。”
“知道了爹!”
沈言轻领着忽木哲去拿碗装饭,想起她爹就喜欢多炒些菜,但总是吃不完,所以只能丢掉,因此赶紧提醒他,“爹啊,别炒了,吃不完!”
谢歧伸手翻炒着锅里的菜,只与她道,“别啰嗦,马上就好。”
论起来,谢歧虽然宠沈言轻,但执拗起来沈言轻是绝对劝不住的,所以当二人上桌后发现摆了五个菜后,难免对视一眼。
“你爹真热情。”
“谁说不是呢。”
谢歧当即发了言,“愣着干什么,快吃啊。”
沈言轻当即给忽木哲使了个眼神,两人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待吃完了饭,两人便搬了躺椅坐在院子里头乘凉,沈言轻怀里还抱着盆葡萄,着实悠闲至极。
忽木哲突然问她,“你爹的名姓是?”
沈言轻又吃了颗葡萄,“怎么了,我爹叫谢歧,好听吧?”
“他为你取名言轻,你,又为何姓沈?”
沈言轻将葡萄皮一吐,将盆往旁边一放,身子向后一靠,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