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南港正是雨季高发期,白天时还艳阳高照,刚入了夜,漂浮的大雨就笼盖了整个市区。
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炎蛇站在马路旁,点燃了一支烟。
狠狠的吸了一口,炎蛇居然被呛的咳嗽了一下。
炎蛇面色大变,连忙用手抹了一把嘴角,发现手掌上空空如也,这才如释重负。
暗暗骂了句娘,炎蛇抬起了头,任由雨水打在了脸上,渐渐陷入到回忆之中。
他,本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子弟,奈何自幼体弱多病,一病就是常年卧床不起。
窗外的同龄人,奔跑,欢笑,嬉闹,而他,也只能打着吊瓶坐在窗前,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像其他人一样,飞奔,嬉闹。
病情,渐渐重了,很重。
走投无路下,家人带着他开始寻访所谓的“世外高人”。
吃过观音土,喝过童子尿,生吞过毒虫异物,也在深山老林里风餐露宿过。
这一折腾,拖垮了父亲的事业,拖垮了母亲的身体,
慢慢的,父亲开始嫌弃他,因为母亲心力憔悴身体也开始逐不支,父亲是爱他的,可是更爱,他的母亲。
炎蛇如今还记得,当年父亲的眼神。
那种从关爱到无奈,从无奈到悲哀,最后变成了厌恶的转变。
父亲不知道的是,他也很爱母亲,母亲痛苦,他,心如刀绞。
医院检查不出病因,所谓的“世外高人”将一切怪罪到他这个幼童身上,说是煞星临世,克人,克己。
六七岁的幼童,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异样目光,也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眼看着无力回天时,家人将他送到了一家全天候托管的幼儿机构中。
他的父亲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电话响起,另一头的幼儿机构工作人员告知他,儿子已经离开了人世。
躺在不足数平米的房间里,他也早已麻木了,等待着某天咳血的时候再也止不住的时候,然后彻底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人,离开这个世界。
就这样的等待着,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个脏兮兮的老头。
那天,也是雨夜。
老头砸破了玻璃跳了进来,询问他管制药物都被放在哪里。
他不知道,老头就独子溜进去里面去找药房。
过了很久,老头回来了,不断的骂着娘,看样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来的时候,是砸的窗户,走的时候,依旧要跳窗户。
窗户,在他的房间里。
只是临跨出窗户时,老头返回了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他命不久矣,反正也活不久了,不如跟他走,找个人贩子换俩钱花花。
他笑了,跟着老头离开了。
老头是个实在人,没有骗他,骑着三轮车,直接给他拉倒了火车站。
可惜那时候的人贩子都很聪明,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是个病痨鬼,谁还肯要。
见到骗不了钱,老头又让他装瘸子,装瞎子,装哑巴,趴在冰冷的跳桥上博取众人的同情。
有的时候,往往趴了一夜,最终碗里也只是不足区区数十元钱。
钱多了,老头喜笑颜开,钱少了,少不得遭到一番辱骂。
可是这点钱,却被老头笑嘻嘻的夺走,最多,也只是带他吃一碗拉面,或者馄饨。
可是他很开心。
因为趴在天桥时,他能够看到众生。
焦急的人们,哭闹的人们,行色匆匆的人们,有着众生态的人们。
普通人的生活,不过如此。
可是他依旧想成为一个健康的人,哪怕很普通。
原本就身体不好,趴在冰冷的天桥上,病情加重,咳血越来越严重,最后晕倒在了天桥上。
晕倒之前,他记得那个老头,一脸的嫌弃,骂他是个拖油瓶,是个累赘,是个小废物。
他笑了,笑过之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