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中午还是有一些余热,午饭后,人们都歇晌了。到处都很安静,只有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湖里的鱼儿吐着泡泡,不知受了什么惊吓,忽得摆尾游走了,“哗啦”一声,湖里泛起层层涟漪。
蔷薇苑,一墙一院的蔷薇开的正艳,繁繁攘攘很是热闹。秋来了,过不了多久,这些花儿也就凋落了,等着下一季的繁华。
这是史姨娘的院子,她说她最喜欢蔷薇花,张将军就给她种了一院子。
羽安曾经也很羡慕那一院子的繁花,她曾在秋妈妈哄她睡觉的时候提过,秋妈妈一脸不屑:“那种最会做戏的人,咱可不学她,你是堂堂正正大小姐,也不羡慕她。”
秋妈妈也是可怜人,当年她跟随流民到了村子里,一路走来,家里没人了。她后来也没走,留在了村里,一个女人生活实在不易,老太太没少帮她,村子里青壮年都被征兵了,老弱妇孺的互相扶持着,艰难度日。
后来老太爷因为伤病也回家荣养了,他没那么大的野心,深觉对不起老妻幼子,很愿意回家守着,而张松远却愈战愈勇,一路提升。
当他功成名就,在京城娶妻建府后,就接了全家来京,秋妈妈就是那时跟着老太太一起来的,她知道老太太慈善,自愿做婢伺候老太太。
当时老太太说:“跟着我也好,你孤身一人留在这里也不好,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你愿意,也别说什么为奴为婢的,我去那地方也人生地不熟,咱俩做个伴。”
秋妈妈不止一次跟羽安念叨过:“是老太太让我来享福了,不然我这会儿没准早跟我的家人们一处去了。”
后来羽安渐渐大了些她发现秋妈妈对史姨娘非常不屑,仗着她是老太太跟前第一得用的人,明里暗里的挤兑史姨娘。
又一次,羽安跟着秋妈妈做针线,拉起家常,羽安缠着秋妈妈非问她:“妈妈,你为什么说史姨娘会做戏?她是唱戏的吗?”
秋妈妈被她缠不过就说:“她可不比唱戏的差呢!那年将军回来,我记得夫人刚生了大少爷,他带回了史姨娘,噢,对了,她那时还不是姨娘。”
这史姨娘名叫史绯烟,那年张松远带她回来在老太太和张夫人面前沉痛而认真地说:“史兄弟和我是过命的交情,在战场上我们相互救过对方的命,有好几次不是史兄弟舍身相救,我早就丧命敌手了。
如今战乱已平,本该功成名就,可惜史兄弟了,临了却送了性命。”说着不由哽咽。
张夫人软声相劝了几句才强自止住:“我带弟兄们送史兄弟回乡安葬,才发现军中赏赐,圣上的体恤都被族人们侵占,而史兄弟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妹子相依为命,如今他妹妹竟然寄人篱下,孤苦无依。
我们略争论几句,那族长就说,这么多年兵慌马乱的,史兄弟不知何踪,是他们族人们省下一口吃的养活和庇护了史姑娘,不然她早就活不下去了,如今他有赏赐,也该想着族人们些,不能忘恩负义。
我们也不好再说,只是临走时,史家妹子偷偷的找我,恳求我给她条活路,她哭着跟我说,兄长没了,以后更没了盼头和倚靠,她一个孤女护不住自己,族人苛待她不怕,可是他们要给她随便指个人嫁了,她害怕了。”
说着张松远深叹一口气:“我看她瘦小的一个人,哭得着实可怜,史兄弟生前也经常说起他这个妹妹,很是爱护。如果知道他相依为命的妹妹如此苦楚,泉下也会不宁,我要是见事不管,良心不安。我就做主把她带回来了。”
听罢,老太太沉吟道:“你带走人家姑娘,史家人同意吗?毕竟咱们和人家非亲非故......”
“母亲放心,我省得的,并非私自带走史姑娘,跟他们族长过了明路,族中并不想负担她,也不愿和我们冲突,所以并没有为难。”张松远把大掌放在膝盖上拍了拍道。
“既然把人带回来了,就妥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