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人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抬手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这才将宁嫔和慧能的事娓娓道来。
宁嫔的父亲在江苏省也是个四品官,与慧能家离得很近,两人少年就相识了,可谓是青梅竹马。
慧能比宁嫔小一岁,所以两家想等一年再给慧能议亲,谁知恰巧赶上皇帝选妃,七品官以内没有婚嫁的女孩都要进京来参加选拔,太后一眼看中了宁嫔,觉得她虽然姿色不足,可礼节周全,就这样,宁嫔就进了宫门。
“那慧能大师为何成了和尚?”
元春喝下一杯酒,问道。
“宁嫔进宫之后,他便一病不起,病愈之后就去青马寺出了家,连父母都没说一声,他家里寻找了好多天才在寺庙里找到他,轮流苦劝也无功而返,就这样,陈之悦就成了慧能大师。”
周贵人口气怅然,元春却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丝艳羡。
她扯了扯嘴角,这样的爱情虽然苦涩,可在这个不必遵循一夫一妻的,男人出轨也很正常的年代也算是少有的。
“后来呢?宛妃娘娘怎么会知道?”
元春又问。
“唉!”
周贵人叹气,又给两人的酒杯添满,道:“宁嫔是个倔脾气,她听说慧能大师出家之后,竟然直接求到了陛下面前,说自己不做宫妃了,也要出家去当尼姑去,当时太后娘娘是勃然大怒,直接下令赐死宁嫔!”
元春瞪大了眼睛,宁嫔这么刚的吗?做了皇帝的宫妃还闹着要出家,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嘛。
“那陛下什么反应?”
元春追问。
“当时所有的妃嫔,包括我,都是太后娘娘选进来的,陛下也不做主,所以陛下并不知道慧能大师与宁嫔的事。”
周贵人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宁嫔怎么跟陛下说的,当时陛下先让人把太后娘娘送回了慈寿宫,又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打发出来了,所以无人在场,并不知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后来陛下并没有责怪宁嫔,只令她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过宁嫔回去之后也不用禁足就病倒了,一病就是几个月。”
“这样的责罚倒是不算重。”元春真心地说。
虽然这不算给皇帝戴绿帽,但是到底算身在曹营心在汉……吧?
皇帝如果真的知道了实情,这样的处罚简直都称不上处罚。
至少和元春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完全不一样。
“是啊,没过多久,陛下就把慧能大师从江苏的青马寺调来了黄龙寺,召进宫中做了一场法事,宁嫔的病就渐渐好了起来。”
周贵人微微一笑,一字一句中饱含深意。
元春咋舌,“你的意思是,陛下是故意的?”
不会吧!
狗皇帝这么大度?
周贵人一摊手:“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我也说不准,只是这事情不是太巧了些?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早年我父亲也在江苏当过地方官。宛妃娘娘么,那时候宁嫔生病,宛妃娘娘经常去探望,所以我推测她也知道。”
元春想到今天在奇秀宫的时候,宛妃临走前那样欲说还说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
宁嫔当时闹着要出家当尼姑的事闹得那么大,连太后都要赐死,后来皇帝却不痛不痒地只罚宁嫔闭门思过,宛妃的心思玲珑剔透,稍微一调查应该就知道了事情原委。
元春想到了慧能大师说的那几句话,心想,这个慧能来做和尚也许是天注定呢?
他如果跟佛道无缘,再怎么修行也不会一眼看穿了她的来历。
不过,她真的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这么做,难道皇帝也有什么感慨心事?
元春轻叹:“这深宫之中,有多少秘密,又能有多少秘密?”
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
元春闷闷地又喝了一杯酒。
周贵人奇怪地看着她道:“我怎么觉得你今日的情绪格外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