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燕卓摆了摆手,将一大块牛肚豪爽地填进嘴里,汁水从嘴角稍稍溢出,是满口香气。
那校尉看着燕卓如此豪爽,也是直言道:“将军,您是不是在朝堂上惹了什么人?”
燕卓牙关一僵,满脸疑惑地看着那校尉,道:“此话怎讲?”
那校尉将嘴里的芝麻烧饼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牛杂汤,扯匀了一口气,说道:“将军,您可是从二品的平海将军,从二品啊,这才北府军里可算是高官,比您官阶高的可不过七八人,可就是如此高官就让您带三百人去平倭,这不摆明了有人看您不顺眼?”
燕卓点了点头,不以为意道:“或许吧,那我是去送死,那你们这不也是一样?”
那校尉嘴里嚼着滚烫的牛杂,烫到仰起了脖子,嘴里含糊道:“我们不过是小兵,将令下到哪,我们就得去到哪,我们家里都是农民,没多少钱,战死了还有抚恤金,你看我一个校尉要是战死了,我家里能领到三百两的抚恤金呢,我媳妇怕不是盼着我……”
那校尉这般说着,嘴里的牛杂竟生出了丝丝苦涩。
燕卓看着那校尉,心里也清楚这校尉所说,一个常年离家的丈夫,一个独守空房的女人。
——能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燕卓拍了拍他的肩,开口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们送死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们活着回去!”
那校尉将烧饼沾在酱红色的牛杂汤里,吸满了汤汁,一把填进了嘴里,嘴边溢出的酱汁随着他的咀嚼而颤动,就像一块又一块即将被太阳烘干的小泥坑:
“这人总会死的,当了京口卫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只是就这样被人当了炮灰,心里窝囊啊。”
“你是觉得跟着我会送死啊?”燕卓看向那校尉道。
校尉哼了一声,道:“咱是个小喽啰,但不懂上面人的心思,但一个从二品的将军带着三百人去平倭,美其名曰先锋,还不就是上面人看你不顺眼,想搞掉你。”
燕卓脸上一笑,开口道:“那你觉得他们能搞掉我吗?”
校尉看了燕卓一眼,脸歪向一边,道:“我不知道。”
“放心,平倭我已经有了对策,上面的人想让我出丑也没有那么简单,江左这片地方,我朋友可多着呢!”燕卓笑着看向那校尉道,“抓紧吃完吧,离镇海还有两天的路程,咱们抓紧赶过去。”
校尉点了点头,低着头,将那些牛杂与烧饼一扫而光,甚至将那碗里的芝麻都捡了干净吞进肚里。
一旁,一男一女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看着那校尉将桌上的牛杂和烧饼吃得干净,两对黑漆漆的小眼睛里都满是失望,那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向另一个摊位走去,眼睛又看向另一桌的客人。
这两个小童刚转身,路那头走过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这男孩头顶扎着两个发髻,一身鹅黄绸缎长袍刚够到脚边,两只黑布白底的靴子是黑白分明,两只手里一手攥着梅花糕一手拿着鲜奶,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仆人护卫左右。
燕卓看着这三个孩子,从怀里掏出三四两散碎银子,招呼老板道:“这几两银子给你,你做两碗牛杂再弄十几个烧饼给两个小孩送去。”
那老板一愣,接过银子,看了看燕卓又看了看那两个小孩,脸上换出一副笑脸道:“军爷您真是好心啊,小的这就给您安排!”
校尉看着燕卓如此,眼睛向着那一对小孩看了看,开口道:“小时候我也曾这样带着我弟弟、妹妹在街上看人喝酒吃肉,却从没有将军这么好的人给我们兄弟几两银子、几块烧饼,后来我们家兄弟姐妹六人死了三个,只剩下我和弟弟三个男丁。”
他这般说着,眼睛又看向被自己舔得干净的碗筷,又道:“这种孩子江左多的是,九州也多的是,将军您救不来,也救不及。”
燕卓听着那校尉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