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静无声,该说些什么呢?从自己看到的哪块腹肌开始说起呢?浴室的墙真白啊……柳秋风神志不清地想着……
林献是硬生生疼醒的,处理后的伤口刺刺拉拉地裹着神经过电似拉扯着。轻喘出一口气,肋骨隐隐作痛,眼皮好似千斤重,刺眼的日光晃晃地扎了进来,闷哼一声,算是清醒过来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四下无人,似有若无的果香漂浮在空气里,这是哪?姐姐怎么样了?爷爷呢?
意识一清醒,担忧便汹涌而至,林献半撑着坐起身子,想要下床。门被打开,向阳带着柳秋风一进门就看到这孩子撑坐在床头。
柳秋风赶紧过去扶着他:“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看到她没什么事,林献心里轻松了很多:“姐姐,爷爷呢?这是哪里?”
“爷爷在休息,没事别担心。”柳秋风坐回床边,看着他,不知说些什么。林献低着头,刘海似乎又长了一些,半遮半挡住了年轻的脸庞,两人沉默地坐着。
就着黄昏日头流泻出的嗳嗳日光,柳秋风听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
几十年前有一对年轻人,他们在那个保守年代悄悄相爱,彼此承诺,一生一世。
好景不长,战争爆发,年轻的男人肩负起了保家卫国的责任,在女人的期许和担忧中毅然奔赴战场,这仗啊,一打就是许多年,久到后来彼此失去联系,女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少年郎是否还活着。战火终于停歇,曾经的少年褪去了青涩,在无数个炮火连连的日夜里,俊秀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岁月的沧桑,满怀着对心上人的爱恋一股脑地踏上了回乡的旅途。
回程在满心憧憬里变得尤为漫长,当曾经的少年郎终于踏上了故土,梦中心爱的姑娘却早已嫁做人妇,生了一个小小的闺女,脸上的梨涡很像她,其中的辜负和无耐又从哪里开口呢?
骑士退场,祝她幸福。
如果人的一生就这么平平稳稳,那也没什么不甘了。
世事难料,女人的丈夫意外去世了,留下了孤儿寡母,在那样的一个年代里,这对母子的日子过得又是如何艰难,可流言蜚语在那时太锋利了,它们杀人于无形。男人只能默默地接济着,不敢露面,也不能露面。
这份不能摊在阳光下旧情旧爱,就这么不言不语地过了许多年。男人默默地看着小女孩从羊角辫到了长发及腰,从咿咿呀呀到嫁做人妇,男人也老了,他们心照不宣地各自生活,不见面,不说话。
后来啊,曾经那个目送自己离去的女孩,也老了,生病了,就这么撒手了,留下了自己的女儿。孑然一身的男人看着葬礼上哭到断气的女孩时他禁不住在想:许多年前,自己不在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般哭过。
命运总是不公的,失去双亲后的女孩开始面对糟糕的丈夫——林保全,生意失败后他开始赌博、酗酒、闹事,家暴也随之而来,年幼的林献每每都会在母亲的惨叫声中蜷缩墙角。
后来,有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了林献的生活里,他每次出现会给一些钱,这些钱鲜少能用在林献母子的身上,但是都会平息掉林保全的怒火,从而换来短暂的和平。在某一个寻常的午后,饱受苦难的女人选择了逃离,年幼的孩子从心头肉变成了累赘,她带不走,也真的没有带走。
一个赌徒父亲,是年幼的林献全部的亲人了,过去的日子已经记不太清,那些挨过的饿,遭过的打,也不太记得了,艰难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岁月压弯了军人挺直的腰背,年幼的孩子逐渐挺拔起来,他用自己稚嫩的肩膀顶起了小小的一片天。血缘没有维系起来的温情,去在陌生的地方滋养开来,你说这好不好笑,该怨谁呢?怨这不开眼的老天,还是很久以前那段无疾而终的情感呢?
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地久天长。
世间之事背后隐藏的并不一定是难以启齿的真相,也许是难以言喻的承诺,心里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