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对于南亚公司接受天方教信仰一点也不惊讶,千年来,入主中原称皇帝,称霸草原叫大汗,占了南亚次大陆也就是苏丹了,统治是一门入乡随俗的艺术,也是妥协的艺术。
“如此说来,倒也麻烦些了。”陈平沉吟片刻,说道。
常阿岱说:“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倒也简单,当初卫拉特各部盟不也不欢迎咱们么,可满洲人一进天山北路,一个个对王师翘首以盼,相信哈萨克那边也是如此。满洲是耐不住性子的,早早晚晚要西进,对哈萨克人亮出屠刀,而到时候我们只需摆出爵位、保护和支援就可以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人是最不讲究的。”
“说的没错,常大人,不愧是连太上皇都赞许的人。”陈平满脸赞赏的看向常阿岱。
常阿岱一向不是自傲的人,又说:“至于满洲靠朝贡贸易占我们的便宜,倒也不难解决,朝贡归朝贡,贸易归贸易嘛。”
“哦,你详细说说,说实话我正为此事发愁,不知耗费了多少心神。”陈平道。
“现在满洲手里最硬的通货就是西伯利亚的毛皮,但只要朝贡一开,瓷器、茶叶和纺织品都会进入满洲手中,而占据大陆中央的他们倒可以插手东西方贸易,但其手中的贸易品都是来自于帝国,价格和数量都是我们控制的,为了压制对方,我们只需要倾销即可。
对满洲回赐什么,我们就奏请朝廷减少甚至免除这种商品的税,向周围大规模的倾销,把各类商品的价格压下来,只要价格下来了,满洲人又怎么会借此获利呢?”常阿岱道。
陈平点点头:“法子是个好法子,就是不知道花销几何了,常大人,咱们理藩院下属的的绥靖区,兵多马多牛羊多,唯一不多的就是钱呀。”
常阿岱笑了笑:“将军,哪里需要咱们花销呢,国内纺织业巨头有的是钱,而天山南北又极适合种植棉花,只要咱们肯给对方垄断地位,那一切还不是纺织巨头们自己去做,您想,他们进入西域,想要扩张商业,第一步就是要把本地的手工作坊给打趴下,想要打趴下,第一步就是要倾销。”
“可是这样会产生很大的社会经济问题吧。”陈平到底在御前多年,一眼就察觉出了不对。
常阿岱道:“当然,但那是五年八年之后的事儿了,到时候满洲已经平定,再解决商人的垄断之类的问题。”
陈平微微点头,他知道,凡事没有一劳永逸解决的,解决一个问题就会制造另外一个问题,他问道:“瓷器和茶叶呢?”
“这就更简单了,本地还有棉纺和毛纺手工作坊,但没有烧瓷和茶叶种植,想要垄断就更简单了,直接让理藩院拍卖商路经营权就可以了,只不过商人为什一之利就敢铤而走险,所以进出满洲之地的道路还是要安排哨卡,以防走私。”常阿岱提醒说。
陈平点点头,眼睛看着地图,忽然看到了地图左下角标注的南亚公司,忽然笑了,深深的看了常阿岱一眼,心想自己终究还是没有被蒙蔽,而常阿岱这厮看起来做事妥善,实际暗藏心机,向中亚地区大量倾销商品,特别是纺织品,第一个受打击的可不是满洲,而是依靠此行当获利的南亚公司。
“常大人,我一直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与俄罗斯也进行和谈与贸易,虽然我们在西伯利亚各地打的难解难分,但那是西伯利亚,相信面对中亚的俄罗斯人应该不会拒绝与我们的贸易。”陈平试探问道。
“这也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办法,毕竟俄罗斯人对茶叶与瓷器需求也很大,与他们直接贸易,就能减少满洲居中牟利。”
陈平听完了常阿岱的建议,细细思量,终究觉得在这种事务上全然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说道:“哈密的伯克吐尔逊是帝国忠诚的藩臣,他原本是一个商贾,才思敏捷,精于贸易,可以帮助您完成这件事。”
“当然,吐尔逊伯克最近一直协助我,我们合作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