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辽国的城关之中已经清点了今日的战损,在城主府里摆下了宴席,欢庆这场大胜。
席间有些敬陪末座的将领,在高兴之余,都忍不住掩面垂泪。
“天佑我大辽,真是天佑我大辽1
这人哭哭啼啼,旁人却也不曾笑话他,反而个个收敛了些笑容,隐约有些同感,唏嘘不已。
韩世忠挥师杀过界河的时候,辽国军中的大小将领还可以算得上是斗志昂扬,有心要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建功立业,在辽国史册之上,留下叫后人铭记的功名。
然而这些时日一场场仗打下来,韩世忠的兵马犹如龙归大海,虎入深山,哪里有半点南人积弱的习气,鲸吞牛饮,狼吞虎咽,夺走了燕云十六州一片片的疆土。
辽军中这些大将,斗志昂扬上去,失败;重整旗鼓上去,又失败;想借哀兵之气,激出三军必胜的心志,仍然失败。
进攻,撤退,奇袭,固守,断后,败败败败败。
敌军风卷残云的攻势,已经把辽将的心气都快打没了,这一座城关,算是他们最后的倚仗,但也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可终日,不知何时就会被破了城关,失了幽州,一路败回辽国腹地去。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胜了!
难怪要有人喜极而泣,大辽三军之中,此刻垂泪的也绝不仅是这席间的几员将领。
辽国上将天山勇,肩背开阔,腰围粗大,是个铁打般的汉子,张开脸盆般的大口,三两口连骨带肉嚼吃了一条牛腿,饱足的呼了口气,说道:“谁能料得到,世上居然有这样寡廉鲜耻、疑心似饿鬼的国君呢?”
“大战当前,即使王将不和,也大可以等到撤军之后,再慢慢设法炮制,就算是临阵撤换主帅,那也还罢了,可那厮,居然不惜把韩世忠连两万精兵一起坑害!哈,哈哈哈哈1
天山勇说到这里,都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双手捧腹,笑的浑身发颤。
“早知如此、哈哈、早知如此,大帅当初何必还派人去找什么梁山结盟,就应该直接送些金珠财宝到汴梁去,让这个皇帝背后捅刀,那样的话,指不定如今连界河对岸都要插上我们大辽的旗帜了。”
兀颜光大口饮酒,摇头说道:“韩世忠固然是万死之人,但就算是走在路上被雷劈死,喝水呛死,吃饭噎死,也不该被他们这个皇帝这般害死。”
“而他居然能从城中逃走,倒也算是两全其美,既不必看英雄为鼠辈所害,又好叫他往后余生,日日活在无间地狱般的痛悔之中,也好告慰我大辽将士的在天之灵。”
兀颜光拿两个酒杯都倒满了酒,双手持杯站起,先把左手那杯往前一举,说道,“诸位,这一杯酒,该用来祭我大辽连日血战殒命的勇士1
众多将领一起举杯,将酒水倾倒在城主府的地板之上,渗入木板的缝隙,肆意流淌开来。
兀颜光放下左手空杯,再举起右手那一杯,朝着那个面色铁灰的汉子说道:“这第二杯,要敬大勇士耶律辉1
这个铁灰汉子,是日前才来到城中投效,自称隐居山野已久,听说大辽危急,特来相效。
他不但语出惊人,武艺更是超凡脱俗,身上没有半点官职,仅凭魔道功力,赤手空拳,就接连压服几位上将。
兀颜光全副披挂出战,占了兵器、气运上的便宜,却也不过与此人在伯仲之间。
监军耶律得重,对此惊为天人,万分的礼遇,这才有安排诸将依耶律辉的计谋设伏,果然一举功成。
面对诸将帅敬酒,铁灰汉子缓缓饮下一杯,宠辱不惊。
兀颜光感慨道:“我们也听说过许多关于那个宋人皇帝的传闻,可是风言风语,向来谣传夸大,甚至凭空捏造,很难分辨真伪。”
“况且他登基之后,宋人的兵马确实强盛了不知凡几,更有灭夏的功绩,是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是个这么荒唐的人。却不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