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陆晴曛入宫为质起,外面有关她的议论便开始逐渐减少。众人都以为她趁乱离开京都,跟着流民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就连在皇宫中也鲜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高旭登基,仅册封傅灵宜为妃。可大伙都心知肚明,那景阳宫层层把守,只因新帝藏娇,那才住着皇上心尖上的人。光从每日送进去的器物皆是宫中上品就可见她的地位不同一般,但奇怪的是,那些器物总是前后脚的间隙就被人端出来,更添了一抹美人隔帘春心不乱的味道。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比如司衣局每日送进景阳宫的针线锻匹都会被挑拣着留下备用。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司衣局送东西的活便成了香饽饽。
多少人暗中打点,就为了能借机攀上贵人。数不清的宫女散尽钱财,才换来迈入景阳宫的机会,但现实往往残酷,不能如其所愿。怡婷每次都公事公办,时间一长,这好差事也就成了苦差事。
毕竟每次进出景阳宫都要搜身问话,却连正主都见不到,这买卖实在划不来。谁曾想,今日进景阳宫的宫女算是走了大运。
“今日都是些什么缎子?”陆晴曛懒洋洋地抬帘走出来,眼皮都还耷拉着,尽显疲态。
“回主子的话,今年进贡的宋锦进京,总管特意命奴婢送来。”
还没等陆晴曛开口,向芸就怒斥道:“哪来的来的野丫头?嬷嬷没教会你规矩吗?到景阳宫,哪轮得到你开口?”
“姑姑赎罪。”被派来送针线的宫女们齐刷刷跪了一地,年岁小的还忍不住地颤抖,谁也不敢抬头看人。
“你平日就是这般管教下属的?”陆晴曛冷声道,眉宇间多了不耐烦,“能入宫成为伺候皇上的,都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姑娘,说不定哪日就成了你的主子,届时你可会记得今日的嚣张跋扈?”
“这些丫头不过是年岁尚小,是新招入宫的,若不会规矩好好教会她便好。”说着,陆晴曛含笑扶起刚刚回话的少女,意有所指道,“我可不许有人在我面前耍心眼。”
“奴婢不敢。”向芸心生疑窦,却不敢还嘴,只是格外地注意与陆晴曛接触的小宫女。
陆晴曛象征性地在送来的针线缎匹中翻看,最后指着宋锦和一堆蚕丝绣线道:“这些留下,其余的拿走。这几日风雪交加,让总管不必费心,切莫做劳民伤财之事。”
宋锦进贡的时间并不是岁末,司衣局许是想让高旭高看一眼,还能在这兵荒马乱的风雪天中寻来宋锦进献。但陆晴曛刻意咬重最后半句话,听起来她像是在责备司衣局总管,可落在有心人耳里,便成了她在有意暗示什么。
果不其然,等这行宫女离开景阳宫,适才与陆晴曛接触的小宫女就被悄悄带走,直到她消失好几日,才带着一身伤回到司衣局。至此,往景阳宫送东西就彻底变成人人推诿的苦差事,最后自然而然落到没有家世背景的新人手中。
“我记得你。”陆晴曛半卧在软塌上,拥裘围炉,时不时还在绣绷上添上几针。“怡婷,带她下去上药,我到看看是不是和我接触的都得倒霉。”
“多谢主子关心,但请主子不要为难奴婢。”那小宫女眼中含泪,分明都不齐陆晴曛胸口高,就硬生生装出一副大人模样来。可她那挂在眼角的鲛珠,只待长睫抖动就能滚落。
陆晴曛停手不动,狐疑地看着向芸道:“这是何道理?不妨向芸你给我说道说道?”
向芸跪地行礼道:“皇上都是担心陆小姐,还请您谅解。”
“担心?”陆晴曛哼笑道,她把手中的绣绷扔在软塌上,起身拢披风道,“皇上是觉得我这只金丝雀还不够乖觉吗?”
向芸垂眸不语,反倒是那小宫女开口道:“主子息怒,都是苗寻不懂规矩闯下祸事。得主子指点后,就连总管大人也很懂事呢,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