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国京都,雪夜拥炉,高旭背对着陆晴曛,似在自言自语。
“萧庚辰带兵绕道齐国国都,趁林相作乱顺势接管兵防事务。为逼大齐举国归顺,他将文武百官困在宫中,扶立太子谢逸监国理政。”
“除开齐国今后要向武鸣王府进贡金银玄铁,四时不断。最为诛心的条陈,当属齐军改制,从今往后军中皆以武鸣王号令为尊,就连齐国国主也只能经请示获准后才能出兵。”
他眉间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似是赞叹道:“萧庚辰一边拦着谢逸,不让他问罪林相,一边敦促齐国国主退位,却只让谢逸监国,择期登基。”
“他想让谢逸坐稳国主之位,却又不想让他独大。对林相谋逆之事按下不表,是想用林相牵制谢逸,命谢逸监国则是在挑起夺嫡之乱。祸水东引,大齐近些年休想太平了。”
“齐国乱了不好吗?”陆晴曛狐疑反问道,“齐国内政乱作一团,想要平复下来无异于要养出国都蛊王。大齐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空去惦记瓜分昭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高旭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只是他更希望是自身实力能够威慑邻国,而不是萧庚辰这种他控制不了的“臣子”。功高震主,尚能制衡。可武鸣王府已在谋反称帝的边缘,他实在无法诚心称赞萧庚辰的勇武。
“武鸣王没有死于齐军的围追堵截,这是让皇上失望了?”陆晴曛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心思,语带笑意道,“其实就算萧家绝后,武鸣军中一样有继承其意志的人。”
“武鸣风骨,从不在血脉传承之中,否则武鸣王府也不会统领武鸣军这么多年。”她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南境大军肯听从乔宜的号令,不正是这个原因吗?倘若萧庚辰回到南境,皇上认为乔宜还能不能号令群雄?”
高旭沉默不答,静静地盯着炭火。
“如若不然,皇上为何迟迟不为新军赐名?”陆晴曛突然叹声道,“你不该心软,来告诉我这些的。”
高旭轻笑一声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萧庚辰出京后就直奔齐国,甚至没来得及传出一道军令就深陷齐军包围,生死不明。”他十分坦然,像是根本不在意那得之不易的军权一般,“乔宜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带兵收复失地,赢得了众将士的信任。可朕对更名一事稍加试探,他们便不肯了。”
“他们轻信乔宜,无非是因为萧庚辰生死不明,等齐国举国归降的消息传开,南境,乃至整个北境,所有武鸣将士就有了底气,必定士气大振。”陆晴曛不想否认萧弘济战死对武鸣军军心的影响,所以她知道萧庚辰选择绕道拿下齐国国都是最险的一步棋,也是最漂亮的一步棋。
齐国归降,振奋的可不仅仅是武鸣军心,还有大昭百姓的民心。
自北境十七州失守开始,大昭腹地就发生大大小小的动乱,尤其是萧弘济叛国的消息传开,百姓都怕自己沦为亡国奴,早早就带上身家性命四处逃亡。可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乾坤未定,晴曛你高兴得太早了。”高旭冷声的道,“先帝留在的烂摊子,远比你知道的要多。”
陆晴曛倏地起身,追问道:“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夜深了,该歇下了。”高旭自顾自道,甚至连一个目光都没留给她,就起身离开了景阳宫。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高旭再也没有踏足景阳宫,陆晴曛乐得自在,就算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她也不忧心,每日按部就班地休养。可背地里,向芸还是每天都按时到勤政殿回话。
“陆小姐申时醒来后,便遵医嘱用膳用药,而后便开始绣荷包,直到戌时陷入昏睡。”
“太医院还是没办法吗?”
向芸将头埋得更深,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