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过我的事。”
宁窈拼命摇头。那晚裴台熠要她保证,若梦境真的成真,她不能为他守寡,要回金筑好好生活。“不,我不要。"她嘴唇发抖地说:“我不记得了,我没答应过。”
裴台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淡笑。但这个动作牵动了他虚弱的身体,立刻唤起巨大的疼痛,于是这个笑还没旋开,便停在了唇畔:“窈儿,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后面的路还很长。你如今只去过两个地方,见到了几十来人,哪儿就盖棺定论了呢?其实这世间远比你想象得还要宽广,天高地阔,四海无涯。你得去更多地方,见更多的人,他们会陪你经历你还不曾经历过的事。有朝一日,你老成了老太婆,也当了外祖母,有一屋子孩子到处跑,那时,你是不会再想起我。他的目光逐渐放远,瞳孔开始涣散。似是想再好好看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被忽明忽灭的灯火照耀,仿佛一对流光溢彩的琥珀。他忽地发出一声淡笑,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哑,最后尾音被吞没,化成历历虚空往事里的一声缥缈的叹息。“窈儿,往后多欢喜,长安宁,岁岁无忧,悠然自得。据说,人死之前,一生会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重现。回头看去,他这一生曾见过荒漠的星空,听过连营深夜吹角,做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奸佞,也被万人朝拜,登高一呼,群雄百应……但,在最后的时刻里,这些振奋人心的胜利他全都没想起。最无法割舍下的,却是那日初冬雪霁。他倚在梅树树梢上晒太阳,从远方来的小姑娘,在树下捧起的他养的小虎崽子,透过那影影绰绰的花枝,对他笑,笑颜如花,眼含露,颊飞霞,娇憨地问他:“大哥哥,这只狸奴是你的吗?”
在他撒的谎里,这是他绝不后悔的一个。
“倒是想变成鬼,"他轻声说:“一直缠在你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