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有父亲,可结果呢?
“哈哈哈!哈哈哈!”
姬醇疯癫的言语,久久回荡在空落落的大殿内。他扔下手中剑,快步跑回他的龙椅上安坐。纯金的椅面冰凉、坚硬。由数百名工匠,以九族性命担保,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历时数十载雕刻而出的椅背,盘踞着三十二条真龙。但那镂空的花纹,坚硬得能割伤背脊。这是一把,血淋淋的,坐起来极其痛苦的椅子。其带来的痛苦,不亚于老虎板凳。但姬醇甘之若饴。
他满心满足地,用手掌细细抚摸着扶手上雕刻的龙头。这时,大殿里竞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面颊苍白消瘦,穿着一身九爪青色蟒袍,身长玉立,鬼气森森的面容仿佛是刚从阎王殿爬上来。
“三弟,"他怜悯地对他说:“你怎么又杀人了。”“你,你怎么在这几…你怎么在这儿?"姬醇双目充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兄长看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温和,不仅没有半分仇恨,反而充满同情,仿佛在怜惜他这个可怜虫。他死的时候,就是用这双眼睛这么看向他。“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死了吗?"姬醇两手抱着头,崩溃道。他恨死姬瑾这样的眼神。同情永远是自上而下。他同情他,意味着他认为自己比他位置更高。他怎么死了还要踩他一脚,还要强压一头?“滚啊!滚啊!"姬醇发疯道:“你已经死了,我亲手喂的毒药,我亲眼看着你死的!啊啊啊!”
“哇阿啊……“姬醇刚大喜,大喜之后,又大惊。两种极端的情绪激得姬醇浑身血液倒灌。宁窈在他体内下的毒药由心脏迸发,焚烧五脏,撕裂六腑。“哇啊啊啊……”姬醇口吐黑血不止。
最后死不瞑目的倒在了龙椅上。
大
宁窈冲进大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姬醇宛如一具枯尸,僵化在龙椅上。
糅金漆云龙纹宝座被十三条金龙缠绕,扶手处盘踞着两条金龙,口衔龙珠,脚踏云纹。姬醇两只已僵死的手,正紧紧抓着龙椅上的龙头。姬醇终于死了!
大快人心!
可宁窈却像没有看到。
她的眼睛,只看见了裴台熠。
这一幕,和她梦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宁窈拼命用手堵住裴台熠身上的伤口,但更多的鲜血不断汩汩涌出。宁窈救过很多人,她头一次这么怕血。她多么希望,此情此景只是一个梦。她又开始做梦了,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啊!可是那流淌在她掌心中的热血的温度,痛到泣血的胸口,统统在告诉她一一这不是梦境。这就是她真真切切活着的当下。
裴台熠单薄的眼皮微微掀起,他棱形的嘴唇已没了血色,纤长眼睫垂落,在挺拔的鼻梁旁,覆下一道圆弧形的浅淡的影子。“脖子怎么搞的?“都这种时候了,裴台熠第一眼关注到的,竟然是她喉咙上微不足道无关紧要的小伤。他抬起手,但因过于虚弱和疲惫,只能轻轻碰了碰她的脖颈上缠绕的布条,便如枯藤般的垂了下去。宁窈滚烫的热泪淌下,落在裴台熠胸口的血上,混为一体。她嘴唇发抖,嗫嚅道:“我都告诉你预知梦了,你,你明明都知道的。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你保证过……裴台熠,裴台熠,”宁窈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泣不成声,变成嚎啕大哭。她恨不得一头抢地,和裴台熠一起死掉才好。“裴台熠你言而无信……裴台熠并不意外,只是失血过多时,感觉到有些疲惫。他并不是信命的人,但在入殿之前,他已想过,如果入殿后他一定会死。他入不入内?这个问题的回答,似乎没有半分迟疑。
“可是你在这儿,我怎么可能不来?"裴台熠冰凉的手再次抬起,碰了碰她满脸眼泪的面颊,“好了好了,人有生老病死,长生不老的,那该是妖怪。裴台熠语气揶揄,还想同她说笑。可是宁窈笑不出来,她哭得撕心裂肺。“我答应你的事,抱歉我没做到。可我现在,仍要你遵守你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