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县府大院,天色已大黑,街道上稀稀拉拉的一些路灯亮了,泛着屎黄色的光芒。
陈春年骑着挎斗子摩托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很快就来到电影院那一条街。
看着眼前这一条逼仄而破旧的‘主街道’,看着电影院门口三三两两的人民群众。
他的心情好极了。
啧啧,文化美食一条街,大戏台,电影院,人民舞厅,足足800米的一条街!
县上出面拆迁拓展后,这地方,可不就成了红宁县城最繁华的‘市中心’、妥妥的聚宝盆嘛。
当然,除了大戏台和前面的一片广场,他自己肯定不能沾手其他的门面房,可是,杨裁缝可以吧?
罗大虎、尕虎、张大元,以及老家的爷爷奶奶和六个叔叔可以吧?
对了,还有陈雪晴、姜红泥、杜小真她们几个人也行啊。
零零总总就算搞到二十间铺面房,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毕竟,眼下才是1983年。
红宁人对所谓的商业地产、万达模式、文化美食一条街等概念,几乎没有什么概念,正是他下手的好机会。
陈春年心中盘算着,如沐春风,‘嘭嘭嘭’回到县剧团的临时居所,刚好碰见乔老五等二十几人‘下班’。
他们清一色的屎黄色棉衣、劳动布棉裤和狗舌头棉帽,一人蹬一辆倒骑驴,满头满脸都是灰。
陈春年停下摩托车,摸出一包大前门撕开,大大咧咧的散了一圈烟:“五哥,你们下班了?”
“嗯。”
“进屋洗把脸,喝口茶了再走呗。”
“不了。”
说着,乔老五一弯腰,便要撅着屁股蹬车走人;陈春年却笑着拦住他:“五哥,你进来一下,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乔老五一愣,没吭声跟上来。
“五哥最近辛苦了。”
陈春年打开房门,给这位红宁县大混子倒了一杯清水:“来,先喝口水。”
乔老五不喝水,只抽烟,一米八四的瘦高身材直挺挺戳着,也不落座:“小陈什么事,你说吧。”
陈春年呵呵一笑,翻开桌上一个小本本:“五哥,咱们现在拉了多少砖了?”
乔老五想了想:“七万了。”
陈春年算了一笔账,笑道:“缺口还很大,五哥,接下来还要辛苦一段日子呢。”
乔老五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蹬三驴子的,挣的就是辛苦钱,不能说辛苦。”
陈春年笑了笑,突然问一句:“今年我手头可能有不少活儿,五哥,要不、你成立一个工程队,帮兄弟我干活的同时,也给弟兄们找一个相对稳定的饭碗子?”
乔老五掉头就走。
马丹的,这狗东西果然是属犟驴的,一言不合就给你尥蹶子不干了。
陈春年出口挽留:“五哥等一下。”
乔老五停下脚步,转头问道:“还有什么事?”
陈春年揉一揉眉心,有些无语的笑骂:“我说五哥,你咋就这么倔呢,我这不是想着让自家兄弟们都能吃一口热乎饭嘛。”
“你看你现在,对手底下的弟兄们是真好,有人欺负他们,你可以保护他们。可是五哥,咱不仅要保护弟兄们不受人欺负,还得想办法赚钱,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