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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山公路宛如一条屎黄色的飘带,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沟,陡然间转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大片河湾地。
再过一个多月,冬小麦就该发芽了。
到了那个时节,空气湿润,一坨一坨的绿,便会陆续出现,简直特么的美的不像话啊。
“看见没,那一道山梁就叫公主屲。”
“听说王昭君出了长安城,远嫁匈奴时,和亲队伍就顺着这一条路去了临洮,然后顺着河西走廊出鸡鹿塞,嫁给了一个草原上的老王八蛋。”
“你看,你一道山梁,像不像公主的屁股蛋子,啧啧,是不是相当的圆润啊?”
“……”
一路上,听着陈春年有一搭没一搭的哔哔,姜红泥扑棱着两只桃花眼,整个人都痴了。
在她眼里,地处西北之地的红宁县,无异于穷山恶水、干山枯岭,看一眼,她就不想多看第二眼。
可是,在陈春年眼里,即便最平常、最普通的一棵树、一座山,似乎都成了人间胜境。
一根草,一棵树,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就有了某种神秘的灵性,让她忍不住就去多看一眼。
“姜红泥,最近跟着小姨学戏,都学到了些什么?”
陈春年突然问道:“咋没见你和姐姐吊嗓子?不会啥都没学到吧?”
姜红泥涨红了脸,沉默一下,道:“学、学了、嗯,其实学了一段唱腔。”
“我笨的很,总不会让声音拐弯儿,小姨说京腔味太重,少了秦人的浑厚与沧桑。”她赶紧补充一句。
陈春年一下子来了兴致:“行啊,来,给我唱几句。”
姜红泥不给唱。
陈春年非要。
她非不给。
他非要。
最后,她实在拗不过,勾着脑袋酝酿好一阵子,开口唱了起来,却是《窦娥冤》中的一段戏词。
有窦娥在小房焦急等候,一个人闷悠悠紧锁眉头;
我的父多年来音信无有,盼只盼还在世性命保留;
最伤心我的夫得病亡故,好夫妻恩爱情长记心头……
“呀,唱的还可以啊。”
陈春年听了,忍不住夸赞几句:“可以的可以的,好好跟着小姨学,争取成为国家一级演员、西北最好的闺阁旦。”
姜红泥都快要愁死了。
她其实想学刀马旦,可是小姨说了,她学戏太迟,年龄太大,骨头、肌肉和韧带已经定型,学不来刀马旦了。
可是,她不甘心。
因为她发现、陈春年喜欢花旦,更喜欢青衣旦,但归根结底、却还是最喜欢刀马旦。
每次看戏时,只要出现刀马旦,一个鹞子翻身,一个劈叉,再一个回头望月!
哎哟我去!
每当这时,他的眼睛就会一眨不眨,就会下意识的舔嘴唇、吞口水。
嗯,一看他就是个会看戏的,很懂行嘞。
姜红泥再一次下定决心,一定要跟着小姨学刀马旦,开骨拉筋肯定很疼、很疼,说不定会受损。
但没关系,只要她男人喜欢,就算疼死几次,她都心甘情愿……
陈春年自然不知道姜红泥的想法。
早上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