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
其人来至船尾。
继而,他那双有开碑裂石之力的“血魔手”随意挥落,裹挟着滔天血煞气,被种种武道神通视为根基的一掌,向老船夫头顶上方拍落。
可随即。
“嗤!”
杀戮无数,既能掏心拿肺,亦可揉捏金铁的血魔手,竟然被硬生生,串在一根船橹上。
一根,竹竿一样的,船橹!
“咕噜。”
张不恨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不太能想明白,为什么一根平平无奇的竹竿,就能刺穿自身锤炼打磨十数载的血魔手。
这可是一位九品武人,毕生心血,与大半身实力所在!
但其人恍惚间,只觉得喉咙阵阵发紧。
一种久违了的情绪笼罩着他,而这种情绪在他杀人的时候,绝不会有。
片刻后,张不恨才反应过来:
这是莫大的恐惧。
竹竿船橹被老船夫握在手中。
状若随意地拔出。
手掌中,便有锥心之痛止不住地传来,更刺激得张不恨心神惶恐。
扬起。
这位狠戾之名在外“血魔手”脚步踉跄,却又无处可避。原来我也是个怕死的——他想。
继而,船橹闪电般蓦地抽下!
张不恨的世界破碎了。
意识消失前的刹那,他只记住了那双青竹斗笠下,平静幽深的眼眸,以及一个与印象一般无二的枯槁声音:
“这万山湖中,确实有鬼。”
......
“两位。”
等到张不恨的尸体沉入湖中,将本就颇显浑浊的湖水,染上大片血色。
老船夫转过头,嘶哑干枯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地说:
“今日湖上动了血气,万山湖龙王发怒,需要三条人命填补。
“二位想必都是读书明事理的人,自行投水一个,可保另外一人安然无恙。”
“呵,龙王?”
渡船上。
身穿落魄灰衣,胡须半灰半白的王华王夫子冷笑一声:
“哪里来的牛鬼蛇神,也敢妄称龙王?
“还要我王某人自行投水?”
说着,这位半步四品的儒家修行者伸指一点,目中点点清光一闪而逝:
“此人与八品武夫实力仿佛,沈言啊,你拳术既成,不妨先拿这‘湖鬼’来试试身手。”
“是,老师。”
沈言略微颔首。
“二位。”
老船夫掩藏在青茅斗笠下的面孔当即阴沉:
“不敬万山湖龙王,可谓取死有道......”
可就在其人话音未落时,船中少年已经如一支离弦之箭般向他激射而来!
步履轻盈,恰似林中灵鹿;身形舒展,便若横天白鹤。
陡然间。
滴血的船橹被来人握住,老船夫下意识地使力争夺。
却不想一股惊人怪力涌来,竟使这根奇竹打磨出来的长杆从中崩断!
“八品?”
老船夫愕然不已。
这么年轻的八品?
但转瞬间,随着沈言快步上前,拳脚间熊形虎势兼备,一招一式,皆携带着沛莫能御的磅礴大力,轰砸在老船夫护在身前的双臂上。
一时间,骨骼碎裂声不绝如缕!
可奇怪的是,纵使双臂骨骼寸断,这位身形佝偻、行动鬼魅的老船夫,却分毫不曾动摇。
其人探掌成爪,忽地伸出。
五指上锋利如刀的指甲翻起,猝不及防之下,非但抓碎了沈言灰袍的衣袖,还在少年的左边小臂上,留下五道鲜红血痕。
手臂骨骼碎裂,竟全然没影响到此人动作之灵巧。
凌厉风声过耳。
沈言微皱了下眉。
堪比八品武者的“湖鬼”,果然没那么好对付。
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