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老和尚唱了声佛号,旋即,其人手捧纸墨笔砚,笑吟吟走了过来:
“打扰几位施主游山玩水的兴致了。
“老僧冒昧,想请几位施主留一份墨宝,寺中僧众居士近百,也好日夜瞻仰祈福。”
老方丈说的是客气话。
毕竟,弘福寺的规模,本就是修文府之最,再加上名声在外。
寻常的落魄书生来此,就只有敬香礼佛的份,谁在乎你写不写几个字啊?
再者说,若寺中摆出来的书法文章极劣,岂不折了这偌大的皇家寺庙的脸面?
至于今日同游的几位年轻学子闻言。
其中有位似是虔信佛法的,当即双手合十:
“原来是弗云大师当面。”
另外一人,这时压低声音,给龙场县出身的沈言和高家兄弟介绍道:
“此为弘福寺的弗云方丈,佛家九品,‘禅定’境界的修行者,在黔中佛门,颇有威望。”
少年轻点下头,继而随众人一同见礼。
佛门九品禅定。
处在这一境界的修行者,往往能坐禅一昼夜而不觉得疲惫。
对佛理禅机体悟更深的同时,还会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自身思考与辩论的能力。
唯独和寻常儒家九品一样。
是个不能打的。
“说起来。”
最早双掌合十,以佛门礼节拜会老方丈的那位秀才,此刻颇为熟稔地开口:
“大师何必另寻纸张。
“我记得,方丈您新修的大殿,那四面墙壁,是不是还空着?”
“诚然。”
弗云方丈自然是个不打诳语、不说谎话的:
“不过,老衲已然请了数位书画名家,或题字,或描摹壁画,这个实在是......”
其人一时语塞。
见状,那名学子轻笑一声:
“大师舍近求远了不是?
“闻名遐迩,诗词书法并称双绝的沈公子就在此处,哪还需要再请什么名家?”
“嘶......”
弗云和尚倒吸一口冷气,顺着那名学子的指引,老方丈向人群中的一位青衫少年望去:
“可是今年的秀才案首,被本省巡抚赞为‘将相之才’的沈言沈公子?”
稍后,其人视线中,少年拱了拱手:
“学生便是沈言。”
老方丈顿时点了点头:
“笔墨已然备好,还望公子务必不要推辞,来,老衲头前带路。”
......
须臾。
弘福寺新修的那间千佛大殿内。
“此何人也?”
一道颇为清亮,甚至有几分刺耳的少年声音,回荡在数丈高、十数丈宽的恢弘佛堂内。
面对纷纷投来的目光,久长县案首、修文府府试第三,冯云冯公子不闪不避。
其人直视着弗云方丈:
“大师请我家老师到此,难道就是为了和这种书法拙劣的孺子并列的么?”
孺子便是竖子、小儿的意思。
冯云这话说得极其无礼,几位同行的秀才各自皱眉。
尤以那位出言邀沈言来大殿中题字的学子为甚,其人似是觉得,友人受辱之事因他而起,额头上不免青筋蹦起!
“这,这,冯小公子何出此言啊......”
弘福寺方丈,弗云老和尚同样满脸为难。
对此,冯云却连理都不理:
“沈言,我练字十数载,你若要在这大殿中题字,就来和我冯云先分个高下!”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
悄无声息间。
沈言眯了下眼睛。
这冯云。
其实与他并无仇怨。
可其人的心性,偏就是个喜欢踩着他人自命清高的,无非是在府试放榜当日踢了块铁板,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