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找我们兄弟俩,莫非有什么事情?”
“并无他事。”
沈言略微行礼,随即以手示意:
“二位差官,你们到这家抄书铺来,可是为了搜寻鬼母一事?”
“公子所料不错。”
留了满脸络腮胡子的张捕头点头道:
“就是这一户人家,始终推脱生病,不肯开门,我跟老赵正商量着,找几个有力气的伙计抬撞木,把这道门给掀了......”
“张捕头不要心急。”
沈言沉吟道:
“抄书铺内是我的一位长辈,也许事出有因,上门探查之事,不如就交给在下,二位以为如何?”
“这......”
两位捕头对视一眼。
继而,平素言语不多,却更有主见的赵捕头徐徐颔首:
“好,那就劳烦公子。”
紧接着,张捕头也如应声虫般地补充道:
“老赵说的是,既然是沈公子的意思,我们定然照办!”
与此同时,龙场县的张、赵二位捕头,却又不约而同地,目光朝南街一侧扫去,神情变幻之间,这二位缩了缩头,竟也不敢多言!
而沈言含笑谢过。
旋即。
眼见两位捕头的身形逐渐远去。
少年无奈地看了摆在抄书铺门前,矮凳上那最后几卷有待抄录的《杨文贞公文选集》一眼,一时失笑。
他走到近处,并不去管,而是接连拍门。
“老夫是真的生病。”
抄书铺内,老人家七分虚弱、三分恼怒的声音传出:
“几位,不是老夫不想开门,只是这病传染,唯恐害了各位差官......”
这位老爷子既然有所回应,沈言也不再拍门:
“孙老先生,你生了什么病?”
“是小沈啊。”
孙老掌柜一愣:
“我得的病,是......是天花。”
“今日才发觉的?”
“不,打昨个起,老夫就感觉身体不适,脸上还起了红疹,要不然,小沈,我又怎么会闭门谢客?”
“天花是恶疾,孙老,您请大夫来看过了没有?”
“开过几副药,已经煎好喝了,不必为老夫担忧......”
“既如此。”
抄书铺外,青砖铺就的南街地面上,少年静立片刻,继而深深吸了口气:
“不知道孙老请的是哪家医馆的大夫,开了些什么药?
“据学生所知,县中已戒严四日有余。”
他的语气温和如故,可话语中,隐含着的——“既然县城里已经戒严,那又有哪位大夫,肯在这种关头,冒着生命危险上门出诊?”的含义,却是不言自明。
“这......”
孙老先生不免苦笑。
“小沈,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学生并非有意刁难。”
沈言面容平静地摇了摇头:
“只是事关重大,况且,孙老,您或许正处于危机之中,且尚不自知。”
“唉。”
孙老掌柜连声叹息:
“我知道的,小沈,我其实快要死了。”
“孙老?!”
“你听我说,再过三日,或许两日,老夫大限将至。
“到时候,这间抄书铺就留给你,只求你帮我办一件事情,老夫会用纸笔写下,届时一切真相大白,此刻你莫再问,老夫也有说不出来的苦衷......”
老先生的语气,异常哀婉。
沈言闻之,沉默片刻,还是用力叩门:
“无论如何,还请孙老出来一见。”
“你咋就这么固执呢!”
孙老掌柜一时气急。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似是书卷被抛掷在地,木架翻倒,瓷瓶砸破的嘈杂声音,老爷子气冲冲来到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