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月在数东西。每天除了三餐之外,夏令营还会额外提供上午茶、下午茶、夜宵。多数时候是饼干零食之类的东西。她吃得少,到目前为止,这些零食储存了小半个收纳筐。
一共有五份饼干,两份巧克力,一盒糖果,五盒牛奶。
今天中午是在余有为房间吃的饭,中午的盒饭还摆在桌上没有动,已经凉了。
她一并放入收纳筐,盖上布,推进柜子深处。
晚上的盒饭还是热乎的,她撕开盖子,坐在窗边吃。
外面滂沱大雨,整个世界灰蒙蒙的,巨大的雨水冲不干净那股灰暗。
烧鸡味道和小区门口的柴火鸡的味道一样,就像老板亲自烧的。
锅边饼咬了一口,平月顿了顿,盯着铺在纸巾上的骨头,继续嚼饼子——天远地远的边境山上,哪来的老板亲自给她烧柴火鸡?
她没吃过别家柴火鸡,指不定小区门口那家最正宗,所以大多数柴火鸡的味道都像他家烧的。
心里是这样想,但脑子十分清楚——哪能连锅边饼的味道和嚼劲都烧得十乘十的像?
匆匆吃完,扔了垃圾。平月打开电脑,将第一天看见别人在电线杆上贴夏令营广告到现在的每一天,在电脑上一一列下来。
列得越多,越有心慌——这个地方有问题。
夏令营报名人数三十多万,聚集在这里的人,只有平城和安阳两个城市的人。
张情说得没错,赵淑萍就是被人送进来送死的。而她,是自投罗网来的。
敲键盘的手在抖,心惶惶得厉害——她不知道该怎么逃出去。隔壁有开门声,她立刻站了起来,从门铃的可视镜里看见悦凌凌进了陈宇南的房间。
夜里十一点,悦凌凌进了陈宇南的房间。在这个谁都有可能是凶手的地方,独自去了陈宇南房间。白天她还像疯了一样想出去。
好有意思。
平月控制不住的激动,脑海里源源不断涌出新鲜的灵感。
她坐回电脑前,打开新章节,开始写……
……
1965年,桂花村的赵三家生了一个女婴。
赵家代代得男,这是近四代来,头一个女孩。吃饭都吃不起的年代,没人愿意养一个娇脆的女娃。
夜黑风高,赵家将这个女婴丢弃到河里,并且对外宣称,将人送婆娘娘家去了。婆娘娘家远得很,远到分不清在哪个方向——因为这个婆娘是赵三在山上捡回来的。
在山上迷了路,被赵三带回家去,天高地远,没人找寻,有吃有喝,女人就住了下来。这一住,顺理成章成了赵三的婆娘。这个落后的村子里光棍一大把,家里没点田地、粮食、钱票,是说不上亲的,就算女方是个哑巴疯子,人家也不愿意说给吃不上饭的人家。
女人都紧俏得很。
女婴是头一天扔的,赵三是第二天在河里打水的时候看见一片布在草笼里若隐若现。他用扁担挑开草笼,打眼就瞧见他扔掉的女婴窝在草笼里望着他,小小的手冲他抓呀抓,嘴里咿咿呀呀。
跟撞鬼似的,扔进河里的娃自己爬进了草笼。
赵三觉得她命硬得很,命这么硬,肯定活得久,随便折腾都活得久。赵三就给她抱了回去。
他是从大家里分出来的,在桂花村的尾巴上。抱回去的时候,地里干活的人都笑他,说他婆娘娘家不要啊,又给送回来。赵三婆娘掀开帘子瞧,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赵三咬咬牙,说:“养了。”
人就这样养了下来。赵家这一辈是“叔”字辈,因为是个女婴,就加了三点水,变“淑”,又因为扔进河里还安全爬进草笼,便取了个“萍”字,叫赵淑萍,寓意经历大事故仍旧平平安安。
平平安安不见得,大事故赵淑萍这一生倒是经历了不少。
赵淑萍虽然是个女娃,却没让她爹后悔过,从小就勤快能干,男人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