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隆左颊的箭疤在晨光中泛着淡红,那是泰始四年被羌人毒箭所伤留下的印记。太尉何曾的象牙笏板却是忽的"当啷"落地,这位三朝元老颤巍巍地指着马隆:"竖子安敢妄言!凉州糜烂至此,王将军英勇名贯天下,尚且需要五万兵,岂是你无名之辈可定?昔日光武遣来歙率两千锐士入陇,尚需..."
"卿要多少兵马?"
未等何曾话说完,司马炎却是突然开口,直问马隆。
"三千勇士足矣。"
声如洪钟。
满殿哗然如沸水炸锅。
武官班列中,平虏将军孟观冷笑出声:"三千?树机能控弦之士二十万!去岁杨欣率三万大军尚全军覆没,汝凭何轻言?难道要以国家大事做为儿戏?"
话刚落地,却见文臣队列里又一阵骚动,尚书令裴秀已是急不可耐的出了队列:“陛下。”正要引经据典之时,却是忽被马隆沙哑的声音截断:"羌人善骑射而不习阵法,臣请募能开四钧弓、挽九石弩的壮士,以奇兵破之。"
马隆有策之言,一禀了皇帝司马炎,二又堵诸了位大臣的嘴,朝堂之上不由稍稍安静了一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司马炎的手指突然攥紧御案边缘,鎏金雕龙的案角在他掌心留下深深印记。二十年前祖父司马懿临终时的场景浮现眼前:病榻上的宣皇帝握着传国玉玺,气若游丝却字字千钧:"天下精兵,在质不在量..."此刻殿外忽起狂风,卷着太庙方向传来的编钟余韵,恰似冥冥中的回应。
司马炎缓缓抬头马隆,眉头皱而猛舒:"准奏!"帝王的声音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而落,"即日擢马隆为讨虏将军,兼领武威太守!凡有所需,皆可从武库支取!"
武帝竟然以此方式,力排众议,准了马隆。
马隆不由噗通跪倒,大谢皇帝恩典。
洛阳南郊的演武场上,五丈高的松木箭靶布满箭痕。马隆端坐将台,朱笔在名册上勾画的声响与弓弦震颤声此起彼伏。校场东侧,三十具九石擘张弩依次排开,寒铁打造的弩机在秋阳下泛着幽光——这是武帝特批启用的伐吴旧械,经将作监三日赶工方才修复。据《晋书·舆服志》,九石弩需六百斤拉力,非力士不可开。
"开弩!"
排队的青壮中忽起骚动。只见个满脸络腮胡的并州猎户,单手提起需两人合抬的擘张弩。弩臂弯曲时的吱呀声令人牙酸,"嘭"的巨响后,三百步外的铁制札甲竟被洞穿。监试官量得箭入铁甲三寸七分,围观众人倒吸冷气——这般力道,足以射穿羌人重骑的双层皮甲。
"陈武,并州雁门人,泰始二年射杀鲜卑百夫长..."马隆挥笔写下名字,忽然瞥见此人腰间悬着的青铜腰牌——那是阵亡将士遗物的制式,不由大喊:"赐酒三升!"
至未时二刻,已有四百人落选。
忽闻西侧传来惊呼,原是幽州斥候张绪蒙目辨声,仅凭马蹄轻重便道出马匹优劣。又有西凉刀客王猛舞动八十斤陌刀,刃风竟将三丈外的旌旗削去一角。马隆亲验其刀,见刃口密布细密云纹,正是百炼钢打造的宝刀。
申时三刻,校场西侧忽闻鹰唳。众人抬头望去,但见个沉默的羌族青年正吹奏骨笛,三只金雕在他头顶盘旋。青年突然张弓搭箭,雕翎箭破空声中,最高处的金雕应声而落。马隆瞳孔微缩——这般箭术,正是克制羌人游骑的利器。
"拓跋野,安定郡羌人,元康元年归化..."录事参军低声禀报。马隆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