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碧蓝无云,振翅声乍起,在华美宫殿的上空飞过鸟群,一根羽毛轻飘飘摇晃落下,被风卷进宫殿一处镂空天窗,天窗下正对着一池淡色花。此地鲜有人来,远离王都中心人群蜂拥的闹市,格外寂静无声。
一位使者手持一小碗活饵,倒在水池边缘,小鱼在大片花瓣的遮掩下穿梭。那根白色羽毛落在水面上,稍稍停住,却又被鱼尾甩出的水波推得更远。
另有一名使者走来,朝她点头示意。喂鱼的那名使者做出无声的回应,她将瓷碗搁在水池旁,掸了掸衣袍上的灰,便往宫殿更深处走去。
宫殿连片相接,外看辉煌精致,可内部陈设单一。她在曲折的回廊中轻车熟路地行走,偶有遇见使者,相互行礼致意,随着遇见的人越少,脚步声在偌大的宫殿中显得更加清晰。
此地为王都圣地,用以供奉神明。尽管没有明文规定,但在肃穆宫殿中,每一位使者皆自觉闭口不言,或只可轻声耳语。
她来到一大殿门口,门外有多人严密看守。
她向他们举起一块黝黑牌子,看守人检查无误后,令一旁的两人陪同进入。自从圣物丢失后,但凡欲进此大殿,须有三人同行,大殿四周布下多重法阵,谨小慎微,层层设防,以防重蹈覆辙。
这座大殿高大宽敞,雕栏画栋,可殿中仅摆了一张台子,别无旁物。那座墨色石台的上方,静静悬浮着一根细长的权杖,长杆上镌刻繁复花纹,顶端如同树枝生长般向上扩散开,长短交错,末梢又缠绕在一起,形成几个参差不齐的水滴状镂空盒,其中镶嵌了些许透亮宝石。
若仔细瞧,可以察觉到那权杖顶端缺了一角。
权杖在数月前为人所窃取,孚安作为那日看守人的队长,监管不当,放了不该放的人进这座大殿。大国师降下雷霆之怒,此事在王庭上下引发了不小的震荡。
幸而权杖很快被追回,可顶端莫名丢失了一部分。圣物坚固难摧,从未损坏过,众人大惊失色,派人前去追查。
另两名看守人经过多道仔细审查,确是疏忽大意,并非那盗窃人的同谋。他们二人被幽禁数月,至今不可离开居所。孚安对此事难辞其咎,大国师亲自提审,排去他的嫌疑后,令他将功补过。
孚安以代罪之身,前去寻找圣物遗失的那一部分,他若找不到,必然一同下狱。他身边贴身跟着的几人,也存监视之意。
盗窃人的身份非同寻常,因此让三名看守人掉以轻心,未经确切查实他已得到允许,便放了他进去,酿成大错。
外人只知有宝物丢失,却不清楚具体来龙去脉。此人秘密被捕,身份也仅有少数几人知晓,但是与他相干的人多被牵连,被大国师寻了些错处,断断续续地贬黜失权。那窃贼一直不肯说清缘由,后在被关押之地离奇去世。这让整件事情更显匪夷所思。
此事之后,宝物看守越发森严,若不经过大国师与使者之首的准许,连只小飞虫也别想溜进去。
持令牌的使者奉命来例行检查,并不触碰圣物,只是绕着台子转了一圈,所幸一切无碍。她走出去后,稍加安定,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看守人合上高高大门。她对着他们行礼告辞,眺望远处的高空,不由得叹息。
圣物丢失,是两百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只载了好消息的青鸟正翱翔着从白沙镇飞往王都,化鱼的宝物亦在归途。
许巧星的座位对面是孚安,他们所乘兽车并没有放那个水桶。车内足足坐了五人,其余大物件是塞不下了。
过了白沙镇,远近黛山烟水,杳无人烟。她望着窗外重峦迭嶂,心头莫名萦绕怅然。
鹦鹉不愿闷在车内,在车外展翅高飞,时不时落在车顶休息。没了这只长满羽毛的翻译官,许巧星等人听不明白孚安说话意思。且因有他这个外人同乘一辆车,他们自己不方便商量别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