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约五尺,不,应该不到不到五尺,他的鞋底很厚,身上穿了件斗篷……”李宴景垂着眼细细描述着自己见到的那个矮小背影。
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可能看到嫌犯的人,兵马司自然不可能让李宴景酒躺在床上养伤,前脚金石大夫给她开了药、裹了伤口,后脚画师就来了——她画不了了,兵马司自有其他能画的画师。
因李宴景的描述很精准,画师省了不少功夫,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张画好的背影与李宴景确认是否准确。李宴景瞧了,点头:“对,我看到的就是这个背影。”
“给我看看!”路遥急不可耐地从李宴景手中把画抢了过来,一看,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作为烧面鬼一案直接负责人,他根本无法接受杀了那么多人,自己怎么查都查不出的凶手竟然是个孩子!
方明皱着眉把画从路遥手中拿了过来,看到画上背影也是一愣,沉默了会儿,才反驳:“怎么不可能?李姑娘只是看到了这个背影,又不是说杀人凶手一定是这孩子。” 兵马司的人刚从大夫口中得知了李宴景是女子,不过惊讶两句便也过去了。大丰人仰慕才子、才女,才在前,男女在后。再者,当务之急是命案之进展,其余皆是小节。
“你忘了死者的死因么?都是一刀致命!其后开膛破腹、掏去内脏等工作,还有一部分尸体被移尸了,你觉得一个孩子的体力能完成这些?”
“都说了,这孩子不一定是凶手,之前……”
李宴景对两人的争执一言不发,她面色淡漠地低着头看着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十根手指。大夫刚刚说,她的手不算特别严重,多养两日就好了,可李宴景还记得那锥心之痛。她没说好,谁敢说它好了?
许是争执不过方明,路遥突然将矛头转向李宴景:“那你呢?你分明在那巷子里看到了可疑人物,你为什么不追上去看看?那也许我们就能抓到真凶了!”
李宴景抬起头,盯着路遥咧了咧嘴: “感谢路副指挥使的教诲,不过如果我追进去看了,现在可能就少了一个可以描述嫌犯外貌的证人,而兵马司地验尸房则会多出一具尸体。路副指挥使觉得哪样比较划算?”
路遥咬牙,这该死的画师!
“说来,路指挥使把我抓来时,若是别着急上来就严刑逼供,能让我看看那所谓遗留在案发现场的帕子长什么样子、或者回答我命案现场在哪儿,这背影也不会耽搁到现在才画出来。”李宴景从小到大就不懂见好就收四个字怎么写,“不过按路指挥使者破案的法子,这天下应该没有什么案子到您手里破不了,是不是?”
路遥怒急攻心,顾不得欧阳还在场,竟蹿上床前,直冲李宴景的脖颈而去。事发突然,方明和欧阳离得稍远根本阻止不及,倒是一直默不作声杵在李宴景床尾的刘子昂及时上前,一手架住了路遥的手腕——
路遥这才清醒过来,他手上一阵挣扎,但刘子昂的手却如同钢浇铁铸,始终难以动弹。路遥面色赤红,怒视刘子昂:“放手!”
刘子昂见他过了发疯的劲儿,这才松开,又朝路遥拱拱手:“大人见谅。”
路遥鼻孔翕动,不停地往外头喷着火,似是还有怨言,欧阳怒斥:“够了!谁允许你如此放肆的!?案子查不明白,摆架子、发脾气倒是挺擅长的,路余梅就是这么教你的!?”
“大人,属下……”
“属下什么?就会在这儿逞能,案子不用查了是吧?还不滚!”
路遥臊眉耷眼地滚了出去。欧阳向李宴景赔罪:“李画师横遭此难,实乃我兵马司之过,画师放心,刚刚给你诊治的乃是全应天最好的金石大夫。保证将你的手恢复如初。”说罢,带着兵马司其他人离开了。
原本挤挤挨挨的的房间突然就剩两人,两人又都没说话,一时间房间内竟然显得空荡荡的。
李宴景的小指突然抽搐